('她蹙眉沉思,蓦地想到今日来的世子福晋,茅塞顿开,怪道她说世子福晋怎地来得那么突然,还说什么受湄芳格格所托要去良贵人那里,只怕是湄芳格格托她进宫打听小格格情况的吧?
这么说来,宫外头还不知小格格已经失心疯的事了吗?
林氏啊林氏,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居然敢害了太子妃,又害了小格格,如今还能置身事外。若非她多问几句,找到了碧霄的破绽,还真当那个林氏是个好人儿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夜潜
第一百四十二章夜潜
糟糕,林氏既然敢起歹意要害太子妃,如今又故意在太子妃跟前伺候,莫不是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吗?
李佳氏想到此处,陡然色变,急急站起身,刚想搭着青菱的手要去东宫正殿。谁知肚中骨肉不期然在此刻又动了一动,她登时愣在原地,摸着九月大的肚皮,隐然想着若太子妃当真叫林氏害着了,东宫必然无主母。林氏想要夺太子妃之位而取代之,倚仗的不过是她膝下有一个小阿哥,纵然她这会子去告发了林氏,可顾忌着林氏为阿哥生物,且是同室操戈,太子不见得就会处决了林氏,大不了冷落她一些罢了。太子妃得救,依然做她的太子妃,算计下来,于自己并无甚得益之处。
可若是她静观其变,只等着林氏迫害太子妃以后,她再想法子摆平了林氏,那这东宫可就是唯她独尊了。
只不过……她的肚子还有一月光景,这一个月里可发生的事太多太多。林氏既敢害太子妃,迟早有一天也会将她视为威胁,她不能掉以轻心,让林氏在她生产之时动手脚。最稳妥的,莫过于生子之前,就能看着林氏和太子妃两败俱伤,她方可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又能将林氏搅合得现出原形呢?
李佳氏捧腹再次缓缓坐下,托眉沉思。
青菱眼瞅她两次三番的坐起,不知她要干什么,倍加小心的侍奉左右等待吩咐。
李佳氏以手撑面,直至胳膊肘都发酸起来,人才回过神,唤青菱道:“你来,我再交你一件事。”
青菱忙问何事,李佳氏唇角似笑非笑,再次想了片刻,才说:“稍晚我会写封信密装好,你找个保险可靠的人,把信送到施府里去。”
“送到施府?”青菱眨眨眼,“哪个施府?”
“真是蠢笨。”
李佳氏白她一眼,轻哼道:“还有哪个施府的小格格会在宫里头?自然是靖海侯的那个施府。”
嗯?
青菱有些糊涂:“娘娘,咱们同靖海侯府可没什么交情,如今小格格的事又处在风口浪尖,正该回避还来不及,哪里有上赶着去施府的道理啊?”
李佳氏闻言讥笑道:“说你蠢笨,你竟越发蠢笨了。你没听见今日世子福晋来时问得话吗?她来打探小格格消息,说明如今安亲王府还不知小格格已失心疯的事。安亲王府既是不知,那远在晋江的靖海侯府就更是不知了。咱们不妨好心一回,她们想知道小格格的消息,咱们就把消息递给她们,至于她们会怎么办,是闹是吵,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娘娘意思是……”
青菱眸光发亮,总算领会了李佳氏的意图:“借靖海侯府的手,要来东宫闹一场吗?那倒是场好戏了。”
她几欲拍掌,倏尔想起太子妃还未醒,便又道:“可是娘娘,就算靖海侯府的人来闹了,太子妃可是跟着小格格一道落水的,现今也在病中,她们又能闹出什么来呢?”
李佳氏冷笑道:“你还真我让她们来闹太子妃的吗?伤害太子妃和小格格的,可是另有其人呢。”
“什么?”青菱大吃一惊,“娘娘知道是谁害了太子妃和小格格?”
李佳氏点一点头,忽而却又改为摇头:“我也只是猜猜,算不得准。不过小格格失心疯一事,可大可小,端看她额娘是怎么打算了。”
要是她额娘选择息事宁人,那么她就当自己做了一回善人;要是她额娘闹进宫中,也不能说是她的错,毕竟吉祥格格统共就小格格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宫里再是藏着掖着,也不能不叫人家母女相认。到那时只要她稍稍向吉祥格格透漏点口风,说出林氏来,就不信吉祥格格能饶过她去。
如此一来,她干干净净就除掉了一块绊脚石,反落得个自在。
李佳氏越想越为自己这个算盘暗自得意,浑然不知宫外湄芳因等着八阿哥的消息不来,又不曾听见宫里送小格格回来的动静,业已按捺不住,欲要揪出林氏的尾巴来。
李佳氏误打误撞,倒是无形中替湄芳做了个决定。
她唯恐字迹暴漏,特意找了一本律诗集,将上头的字依着自己的需要一一剪下,黏贴成信,装在信封里,秘密嘱托青菱着人送出宫去。
青菱照旧找来小太监赵骥,经由赵骥寻着一个同施世范原是一处任职的侍卫,只装作东宫有信要交付施府,命他速去速回。
那侍卫自然也是太子同吉祥格格旧情的知情人,想着这两日小格格的事,太子此刻有信递到施府,都在情理之中。当下换班之后,就悄然拿了赵骥给他的令牌,出宫送信去了。
却说敏瑜和施世范扶柩回乡,施清遥又送去安亲王府之后,京都施府便只有翠儿偕同桂嬷嬷执掌内外。她二人都是极沉稳心细之人,想着主子爷同主母都不在,正怕府里要生是非,是以两人一人坐镇内宅,一人专督外院,既要小心火烛财产,又要仔细府里动静。平素无事,各方各院都早早下钥,没有桂嬷嬷的同意,是决不允许随意外出和进入的。
是以那侍卫持信而来的时候,阖府上下几乎都淹没在了夜色里,除了内宅有些微灯火,其余各处皆是漆黑一片。
侍卫心头迟疑,暗想这封信既是让他半夜递送来,总该有其不可见人之处。他不便走正门,转身往侧里走两步,就着隐隐月光,估量墙头的高矮,遂将身子低了一低,猛然间抬脚纵身一跃,竟是从墙头上跃进门里去。
得亏他是练家子,落地时一个翻身,单手撑住地,方稳住身子,几乎没做出任何声响。壮一壮胆,侍卫沿着院墙下阴影,朝着灯光亮处,一径直奔。
到跟前才发现是个女儿家的房屋,隔着窗户,微微听见里头有女人的低语。他蹙眉想一想,将怀中的信掏出,轻轻放在门槛下,抬头瞅着那屋檐,又是一个纵身,翻跃上去,顺手将捡来的一颗石子打在那窗户棱上。
屋里翠儿正和香兰芷兰算着敏瑜施世范离开的日子,预计他二人回来的时间。说至兴头上,冷不丁听到窗户那里咚的一声响,顿时将三个人都吓得没了言语。
翠儿大胆些,咳几下嗓子喝问道:“是谁在那里?”
窗外扑扑簌簌,除了风动竹林声,再无旁人。
香兰最胆小,抱紧了芷兰的胳膊问道:“这么晚了,别是招了……”
“胡说些什么,怪吓人的。”
不等她说完,芷兰忙就喝止她。香兰这丫头胆子小就罢了,偏偏又是多疑多心的性子,成日里神鬼不离口,换做往常她还能取笑她几句,可这会子半夜了,谁敢听她那些胡说八道?
幸而香兰还知趣,被芷兰打断以后就不敢再说了。三人静候一会儿,窗外仍是没动静,翠儿便道:“或者是哪里来的野猫吧?”说罢,就要起身开门去看看。
香兰芷兰不放心她一个人,忙也提上灯笼跟着出去。
门吱呀一声的开了,院子里乌黑静谧,芷兰把手里的灯笼朝外递出去,拿眼看一下窗户,并没瞧见什么异样,也没瞧见野猫野狗。三人松口气,暗道或者是风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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