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吗?
当然不。
要嫁给陈容与几乎是她两世的心愿了,怎会不高兴呢?但是并没有预期的激烈的心情起伏。
还记得定亲那日, 他给了一对儿镌吉祥花纹金如意作安心礼,她还了一对儿天蓝色绣岁寒三友的荷包。
为陈容与做一套成亲穿的中衣……
直到这些琐碎的, 又牵扯到俩人的事情时。她的心才砰砰地跳起来,恍然醒悟。
她真的要嫁给陈容与了。
王氏看女儿怔怔的发呆,爱怜地拉着她的手:“再有五个月,你就该及笄了。母亲和老夫人商量了,把你和与哥儿的好日子定在了腊月十八,也请了高僧算过,是个黄道吉日。”她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往下说:“十一月时,你要搬去和你的外祖母或大舅母住在一起。及笄礼也由她们帮着筹办……你如今记在了你大舅母的名下,也算是她的女儿。到时候,你出嫁的一切事宜都是王家来操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那个抱着她的腿撒娇的小女孩儿就要出嫁了。
母亲什么事情都为她考虑好了,又如此周全。白雪哪有不明白的。
“好孩子,有什么好难过的?这是喜事。只要你的日子过得顺顺利利,母亲的一辈子活得也值了。”
王氏看女儿红了眼眶,长吁一口气:“我瞧着,与哥儿对你是真的好。我以前还担心……倒是多余的。”
小丫头挑帘子进来禀报,说是陈汝有事情找王氏去书房一趟。
“母亲,您先忙着,我回去了。”
白雪告辞,扶着秋芙的手出了上林苑。
已经巳时三刻了,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热气腾腾。
“小姐……”
秋芙刚开口,立刻改了:“姑娘,我知道咱们府里有一条小道,可以直通海棠阁,两旁种满了树木。虽然偏僻,但十分阴凉。”小姐自从改回了白姑娘,她总是记不住。或许是以前的称呼太习惯了。
确实太热了。白雪点点头,拿出袖口处的帕子去擦额头上的细汗,嘱咐秋芙:“夏天到了,再次出门的时候,要带把伞。”
秋芙应“是”。也怨她,做事马马虎虎的,总是忘记带伞。
主仆俩上了游廊,走到尽头时,有一个小路口。秋芙指了指西边铺鹅卵石的那条路,笑道:“姑娘,就是它了。”
白雪留神去看。路两旁种的是榆树,高大繁盛的,完全遮住了阳光。
“不错。”
白雪抬脚下了台阶,踏上了鹅卵石小路。秋芙说的很对,偏僻了些,却是真的阴凉。再吹着偶尔的小风,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转头和秋芙说话:“你是怎么发现的这条小路?”
秋芙笑眯眯地:“无意间吧。”去年夏天,她和半夏应了主子的吩咐去上林苑送糕点,就是走的这条小路。
又走了几步,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压的很低。
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白雪秀眉一皱,顺着说话的方向走过去。还有一段距离呢,秋芙的眼尖,小声说道:“……好像是四小姐?”
说话间,她还拉了拉白雪的衣袖。
“陈宛霜?”
白雪又往前走了两步,却看到了身穿粉色濡群的陈宛柔。她背对着自己,身影高挑,绝对错不了。
秋芙疑惑地看她。白雪蓦地又想起陈家孙系的晚辈们重新排了行第的事情。
“小姐,和四小姐说话的公子看着好眼熟……”秋芙想了一会儿,确定地说道:“对,他是吴公子,老夫人去年过生辰时,他还来过咱们侯府呢。”
白雪的右手食指“嘘”了一声,示意她别说话。
白雪环顾四周,拉着秋芙躲在一棵一搂粗的榆树后面。吴文璟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侯府?看他和陈宛柔的举止还是挺熟悉的,都跑到小树林去交流了。而且俩人都没有带仆从,让要是让外人看到……妥妥的私.情啊。
吴文璟是个男的,不害怕这些还能理解。陈宛柔可是在玩火呢。
“小爵爷,谢谢你送的玫瑰香露。”
陈宛柔眸光潋滟,柔柔地说道:“味道好香,我很喜欢。”
“宛柔姑娘客气了,我在燕京城有一个脂粉铺子,这些东西方便的很。等你用完了,我再派人给你送。”
陈宛柔满目柔情,如水一般的目光楚楚可怜。
“小爵爷心善,我一个庶出的女孩不值得你惦记……”她微微低头,委屈的似乎能立刻落下泪来。
吴文璟俊逸的脸上显出心疼,看到她瘦弱的小肩膀,恨不得搂在怀里安慰:“宛柔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是养在陈老夫人身边的,谁敢看低了?再者,嫡出庶出的又如何,不过是身份而已,谁会在乎这个?所谓英雄不问出身,你做好自己便好了。”
“小爵爷也不在乎吗?”
陈宛柔抬头盯着他,大大的眼睛里藏满了希冀。似乎还有泪光在闪烁。赢弱的如雨中娇嫩细腻的海棠花……吴文璟迷了眼,“当然。”
“小爵爷,你真好。宛柔要是能一辈子待在你的身边,死也甘愿了。”她原本以为白雪能嫁给王晨濡便是一等一的好命了。
谁曾想?更好的还在后面等着她。
众人都说白雪嫁给大哥是委屈求全,陈宛柔连一个字都不相信。鬼知道,她是用什么法子迷惑了祖母和父亲呢?肯定少不了王氏在背后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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