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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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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 认亲娘,免不了又是一段泣涕涟涟, 所幸是喜事一桩,便不再详述。需要一提的是,花玊就此人间蒸发,杳无痕迹, 与之一并消失的, 还有侯府的冉双梅。

侄子与小姨同时失踪,类似“私奔”乃至“乱*伦”一类不体面的说法很快疯传江湖,蓬莱城一面要应对悠悠众口,一面又要提防“主动悔婚”的长宁郡主后知后觉, 上门算账, 很是忙乱了一阵。

莫三刀初来乍到,对城中内情一概不知, 这一番忙完以后,累倒的那人自然是花梦。

夜里,食髓知味的少年很难安分,却又不忍心再折腾怀里这个一倒即睡的姑娘,是以当夜就做了一个自以为英明无双的决定。

次日醒来,花梦正忙着喝粥,听完后,眼都没抬:“嗯,可以。”

莫三刀撕了片白馍馍塞进嘴里,显然对这个反应不大满意。

“就这样?”少年怏怏不乐地挑起一边眉毛。心道:若非想腾出空来帮你料理城中事务,这个盟主当一当也还是可以的……

“反正当着跟不当也没两样。”花梦一语道破,“反而遭人惦记,给城里添麻烦。”

莫三刀:“……”

一口馍馍索然无味,莫三刀黑着个脸,默不作声地把手上那半个塞进嘴里。

花梦道:“准备怎么让?让给谁?”

莫三刀:“不知道。”

花梦终于察觉异样,抬起了眼来。

“夫君?”晨光明亮,花梦坐在光下弯起眼眸,端的是柔情脉脉,乃至风情万种。

莫三刀喉头一动,舌尖终于觉出几分甜味来了,清清嗓子:“嗯?”

花梦唇角一挑,心道“幼稚”,眼底柔情却不变:“如今城中大势已去,以你我二人之力支撑,尚且捉襟见肘,武林盟主这个烫手山芋,确实是早扔早好,依我看……不如便扔到武当山去,让张大掌门来料理这一锅粥吧?”

莫三刀敛神思索,自也知如今武林除却张靖山外,恐再无一人能胜任此位,可是——

“之前为六门联盟一事,他在英雄堂内咄咄逼人,十分不将父亲放在眼里,后来在摘星台捧我做这个盟主,也是醉翁之意,别有居心,就这么把盟主之位交给他,他会不会掉头便我们不利?”

花梦眸光一凝,摇头道:“不会。”

莫三刀正色,等她长篇大论,谁知只等到一句:“我感觉他对我还不错。”

莫三刀忙掏耳朵:“什么?”

花梦辨他脸色,眼睫一垂,掩去里面的一抹促狭笑意,回忆道:“那日成婚时,你与何元山突然激斗,是他将我拉出了喜堂,后来你被何元山重创,我险些冲过去,也是他按住我肩膀,没让我闯入战局。我听人说,他年轻时对我娘……也就是鬼婆婆有些旧情,那日估计便是看在这份旧情上,对我颇为照顾。何况……”

后面那半截,莫三刀完全没听:“他按你肩膀?”

花梦也撕了片白馍馍塞进贝齿里:“嗯。”

莫三刀没再说话。

花梦先发制人:“你又吃醋了?”

莫三刀笑:“不至于。”

却是个冷笑。

花梦:“……”

不管如何,这盟主之位到底还是让了,且确实是让给了张靖山。

武当声望隆隆,张掌门名气赫赫,继任盟主,也算是众望所归,且他本人有又确实精明强干,不到三月,便把想趁花云鹤倒台兴风作浪的一些旁门左道接连肃清了个干净,蓬莱城跟着沾光,很是风平浪静了一阵子。可是,莫三刀先前默默在心里许诺的话,却到底没有实现——

他发现他根本应付不来城中这些五堂四会的事儿。

他生性散漫,不喜筹谋,花梦分派下来的活计,虽能靠着“二少爷”的身份合格交差,但于大局方面,却是一窍不通,任凭旁人如何指点,皆有些“油盐不进”,听得多了,难免心烦气躁,动辄炸毛。花梦何等心细,听底下人传了两遍,便知他志不在此,索性道:“去给他觅一把好刀。”

自与阮岑一战后,赤夜刀被弃于雪地之中,一度无人敢问津,最后还是花玊命人将刀藏入了蓬莱城的兵器库内,算是给城中添了一宝,可那刀承载的回忆何等惨痛、沉重,莫三刀即便知道刀与自己一墙之隔,也决然不会再碰,是以这段时日来,一直是赤手空拳的。

这天,莫三刀正窝在后山幽篁里听风敲叶响,看云动鸟惊,冷不丁收到一把极其漂亮的苗刀,名曰“冷月”,意外之余,颇为欣喜。

可刀在手里挥了两下,又很快明白了花梦的深意,不禁向送刀那人递了个眼神:“内人的意思是,往后我只需要扛刀守门就可以了,是吧?”

“……”那人当然不敢接这话。

守门就守门,好歹也算物有其用,莫三刀直肠直肚,并不介意——反正不到贼人犯境时,也还轮不到他真扛着把刀去守门,充其量不过是潜心练功罢了。

于是,日子如此优哉游哉地过,眨眼半年。

小暑当天,下了场酣畅淋漓的雨,花梦在议事厅里同几位堂主开过会,由芡儿撑伞回到自个院里,没见着莫三刀人影,便问:“二少爷又下山去了?”

芡儿像是怕她生气似的,小心翼翼地“嗯”了声:“二少爷说去山下沽两斤酒,一会儿就回。”

沽两斤酒?

这么大一个蓬莱城还短的他的酒?

花梦一个刀眼扫过来。

芡儿当场就招架不住了,恨不能跪下:“小姐……”

一声倍感亲切的“小姐”,好歹捞回一条命,花梦道:“他最近是不是也没怎么练刀了? ”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檐下,芡儿忙把湿哒哒的罗伞交给侯立门边的丫鬟,跟在花梦后头跨入屋内,好不容易放回肚子里的心又吊了起来,慌忙搜肠刮肚:“前两天日头太大……别说练刀了,光站着就能把人里外蒸出层汗来,二少爷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受不住也是有的。”

花梦转头,对上芡儿的讪笑,未置一词。

莫三刀在某些事情上的确是一点就着,但是,他绝不是个因为天热就没法沉心练刀的人。

前阵子江北分会那边出了些岔子,花梦忙于公务,没怎么理会他,这厢定神一想,终于后知后觉——莫三刀有些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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