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微启双唇,呼吸渐渐急促——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太子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以前两人虽有亲密举止,但尉迟越的搓揉直截了当,没什么章法,与摸日将军也没差什么。
但今夜却很不一样,他仿佛有无穷的耐心,一边厮磨,一边推移,渐渐转到她小腹。
男人的手仿佛带了魔,所过之处似火烧灼,又如春风吹化寒冰。
微风卷起纱帐,摇曳红纱外,烛焰渐低,渐低。
熄灭的刹那,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婉转低回的轻叹。
尉迟越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双臂撑起,哑声道:“孤去沐浴,你先睡。”
说着拉过衾被将她罩住,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翻身下床。
待男人走后,沈宜秋翻了个身抱住被子,长出了一口气。
太子这几日在曹府到底经历了什么?简直不敢细想。
尉迟越方才抱着将信将疑的心将玉璜传授的法门用上一二,不想牛刀小试便初战告捷,心中十分震撼。
不过再往下他便没什么把握了,玉璜小倌说过,女子构造远比男子精巧,若说男子是棒槌,女子便是鲁班锁、九连环,且机括所在因人而异,须得察言观色、望闻问切。
尉迟越初出茅庐,自忖没这般手艺,不敢贸贸然去揽活——万一发挥得不好将人惹恼了,下一回恐怕不好启齿。
而且只是施展了三两招,他自己已搭进去半条命,再继续下去,他怕是要招架不住。
一时又想起方才太子妃贝齿轻咬红唇的模样,那声销魂蚀骨的低吟仿佛萦绕在他耳畔,令他喉头发紧,心鼓胀起来,简直要撑破胸腔。
太子在净室一边沐浴一边静思冥想,不觉呆了大半个时辰,回到帐幄前一看,沈宜秋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角,钻入被窝,将她搂在怀中,嗅着她颈间的幽香,万籁俱寂,春潮褪去,唯余一种静谧的欢喜在帷帐间流淌。
太子一行在庆州府逗留了两日,尉迟越命人将曹彬及其同党押解回京,将与此案无涉的官员放了回去。
曹府一干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下人以及掠买良民的人牙子邱四、邱六兄弟各论罪收押,只等有司审判发落。
尉迟越又遣人将那几个被掠买来的少年送回原籍,似玉璜这等风尘中人,便还了身契,听其所往。
启程当日早晨,尉迟越叫人将玉璜带过来。
玉璜一见尉迟越便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道:“奴家罪该万死……”
那日在夜宴上得知与他朝夕相处好几日的哑巴便是太子,着实唬了一跳,想起自己连日来大放厥词,不由心惊胆战,忐忑了两日,听说太子要召见自己,以为大难临头,性命不保,此时匍匐在地上浑身战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尉迟越却道:“不知者不罪,请起吧。”
玉璜以为自己听错了,旋即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殿下饶奴家一命,殿下宅心仁厚,是奴家再生父母。”
尉迟越捏了捏眉心:“这几日的事……”
玉璜会意,连忙赌咒发誓:“殿下放心,奴家绝不敢胡言乱语,若是漏出一个字,便叫奴家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尉迟越点点头:“你有何打算?”
玉璜被邱四买了去,如今邱四伏法,他的身契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莫名成了自由身。
太子又道:“如今你已拿回身契,不必重操旧业,孤与你些钱帛,你可回乡置些田产,娶妻生子,或者盘间铺子,做点小买卖。”
玉璜一愣,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们做这一行,时常遇到一类悲天悯人的客人,总喜欢劝人从良,他与同伴将这些人视为冤大头,只要编造一些悲惨身世,便能叫这些人大把掏钱,不必费什么腰力便可赚得盆满钵满。
不想太子殿下亦不能免俗。
不过便是借他十个胆子,玉璜也不敢胡编乱造诓骗太子,想了想,据实道:“回禀殿下,奴家祖孙三代都操此业,并无什么不足,奴家既不会耕种,又不会做买卖,也只能做这一行。”
他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道:“奴家想向殿下求个恩典,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尉迟越道:“你说。”
玉璜大着胆子道:“奴家久闻长安平康坊盛名,心向往之,只盼有一日能在平康坊中立足,便不枉此生了。”
尉迟越微微一笑,乜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志向。”
顿了顿道:“此事不难,孤吩咐下去,你即日便启程去长安吧。”
玉璜大喜,谢恩不迭:“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奴家何德何能……”
尉迟越心道你的功劳大得很,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他只是清了清嗓子道:“相逢一场,也是难得。”
庆州的事告一段路,太子一行重新启程。
议和的日期本就迫在眉睫,在庆州耽搁五六日,他们的行程越发紧迫。
尉迟越不敢再耽搁,一路快马加鞭,昼行夜宿,六七日后便进入了旱海。
所谓旱海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沙碛,放眼望去尽是黄沙,没有水泉和溪涧川谷,也没有邮传和驿馆。
一行人昼间行路,夜里便在沙海中安营扎寨,如牧人一般住在帷帐中。
沈宜秋平日习个武都怕苦嫌累,尉迟越本来担心她受不了这个苦,但进入沙碛后,她却从未抱怨过一句。
连男子都受不了风沙与毒日,她却似浑然不觉,反而越发神采奕奕,仿佛那黄沙底下藏着灵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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