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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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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知道她与两位良娣情同手足,安慰她定会妥善安排。不过这些时日他忙着收拾薛鹤年和曹王,想来还顾不上安排两位良娣。

她隐约猜到,所谓的“安排”大约是寻个由头放他们出宫。

沈宜秋喜欢两位良娣,私心里舍不得他们走,可总不能因为她一点私心,就将两个绮年玉貌的小娘子困在深宫中,蹉跎一辈子。

他们那么好,也该顺心如意,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两位良娣倒是没想那么多。

宋六娘一团孩子气,眼睛成天盯着典膳所,只孤钻研食单。王十娘看着比她沉稳,其实心思也单纯,只求与琴书作伴,太子妃给了她东宫藏书楼的令牌,她每日游弋在浩如烟海的藏书中,只觉如鱼得水。

两人在画舫上转来转去,看什么都觉新鲜有趣,沈宜秋也叫他们感染,不觉放下了满腹心事,吩咐宫人将酒肴菓子端上船。

王十娘看着宫人捧着许多食盒上船,笑道:“不是宋六下厨请我们吃船菜么?”

沈宜秋道:“我们六娘今日生辰,哪能真劳她动手。”

宋六娘抱着她胳膊道:“就知道阿姊疼我。”

沈宜秋在她粉腮上捏了一把,话锋一转:“指望我们六娘啊,不知到太阳落山能不能吃上。”

宋六娘小声嘟囔:“阿姊也会欺负人了……”

王十娘立即附和:“阿姊说得是,别听胖六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光说不练,只会吃。”

宋六娘气得跺脚,跺得船晃了晃:“谁胖了,难道都似你那般,瘦得像竹篙才好么?”

沈宜秋忙安慰她道:“不胖不胖。”

笑着指指横在船头的竹篙和摆在甲板上的蓑衣斗笠,对王十娘道:“上回说让谁撑篙来着?这不是,都给你预备好了。”

宋六娘顿时不恼了,拊掌笑道:“对,是谁说要撑篙的来着?”

王十娘是个爽利性子,走到船头,拎起蓑衣斗笠瞧瞧:“这个有意思,我还没穿过呢!”

说罢就将蓑衣穿在身上,戴上斗笠,拿起竹篙,回头对两人笑道:“你们看我,可像个渔婆?”

沈宜秋道:“哪里来的渔婆这么明眸皓齿?分明是个花容月貌的小渔女。”

宋六娘笑弯了腰:“渔婆渔婆,快撑篙!”

王十娘一挑眉:“这有何难。”

说着便解了绳索,擎起竹篙往水中使劲一撑,水声哗然,画舫果然往前动了动,带起道道涟漪。

沈宜秋和宋六娘都道:“看不出来,还真有两下子。”

王十娘心下得意,又使劲撑了几下,谁知她不得其法,撑了半天,画舫没再往前,只是在原地转了个圈。

宋六娘见她撑篙,不觉手痒,早已跃跃欲试,起身走过去:“不是这么撑的,我来撑给你看!”

王十娘做什么都是一股子认真劲,哪怕是撑篙,也非得做成了不可,不愿意相让。

两人谁也拗不过谁,沈宜秋只得主持公道:“你们一人撑十下,轮着来吧。”

船上的宫人黄门也被两位良娣逗乐了,素娥一边替沈宜秋斟茶,一边笑道:“两个金尊玉贵的人抢着撑船,真真稀罕。”

宋六娘终于夺过了竹篙,不过她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没比王十娘强多少。

两人争了半日,最后还是不得不将竹篙让给一个小黄门,船总算不打转了,慢悠悠地向着湖心驶去。

沈宜秋道:“鱼竿也替你们备好了,这回不必抢,有两根。”

王十娘这渔婆撑船不行,钓鱼倒是颇拿手,沉心静气,不像宋六娘,坐了一时半刻便失了耐心,放下鱼竿道:“我去船尾把火生起来。”

沈宜秋笑着跟上去:”我也去,省得我们六娘把船烧了。“

王十娘哈哈一笑,上钩的鱼跑了,懊恼地“啧”了一声。

宋六娘和沈宜秋兴致勃勃地去生火,可他们哪里知道,生火也是有窍门的,两人捣鼓了半天,火没生起来,倒是叫浓烟呛得咳出了眼泪,最后还是得靠一个小黄门救场。

好歹是把火生了起来,王十娘那边也已钓得几尾肥鲤鱼,便即叫宫人宰杀清洗,投入沸汤中熬煮,留了两条做鱼脍。

日头渐渐西斜,湖水被落霞染红,在舱外有些晃眼,三人便进了船舱,王十娘抚琴,宋六娘和沈宜秋一边品茗一边吃菓子。

不一会儿,宫人端了鱼脍、鱼汤进来,将带上船的酒肴摆到食案上。

三人也不分案,围着一张大食案用膳。

沈宜秋替三人都斟了酒,端起酒杯道:“今日六娘生辰,阿姊祝你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顿了顿又道:“吃遍三山五岳,九州四海。”

“阿姊最懂我了。”宋六娘说罢,仰起脖子,将满满一杯西域葡萄酒一饮而尽。

王十娘难得不与她斗嘴,端起酒杯一本正经地给她上寿。

沈宜秋又夹了一筷鱼脍到宋六娘的盘子里:“尝尝你王家姊姊亲手钓的鱼。”

宋六娘蘸了八和齑送入口中,蹙着眉细细品了会儿,眉头一舒:“确乎格外鲜甜呢。”

王十娘大悦:“你们多吃些,不够我再去钓。”

三人为了玩得尽兴,索性让宫人黄门坐小舟回去岸上,任由画舫在湖心飘荡。

他们有说有笑,一边喝酒一边享用鱼脍,酒过三巡,都有些微醺,不知是谁提议的,又开始行令联诗。

沈宜秋和王十娘都精于此道,宋六娘总是被罚酒,不一会儿便抗议起来。他们改行抛打令和骰盘令,玩了许久,不知不觉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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