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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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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阮时秋发出一声冷哼,那里面带着嘲讽“不懂爱人,那不是很好么,学会了那玩意儿就意味着会被伤害。”

顾瑶眼神平定,说“如果你真的不懂,那到好办了,一个从骨子里就冷血的人不需要心理咨询师的开解,只有心中柔软的人才会受到情绪困扰。”

这话落地,屋里陷入了沉默。

顾瑶关注着阮时秋的神情变化,顶上的灯亮着,光线是白色的,可以将人的表情照的分外清晰,但随着窗外的电闪雷鸣,那些忽然闪现的强光会突然打进来,落在阮时秋的半边脸上。

顾瑶继续说“你的父母没有教你的东西,你却学会了,我想这和那个一直照顾你的阿姨有关。那个阿姨应该对你很不错,而且心细,有责任感,有爱心,自律,否则不会一直留在你家。最主要的是,她能让你的父亲母亲都感到满意,这一点非常难得。你的母亲喜欢用钱来解决问题,她应该是在物质上会力求完美的人,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所以我相信你们家的阿姨也是她精挑细选之后,认为最适合这个家的。”

“不过很奇怪,在你的文章里提到这个阿姨中间被辞退了几年,但你没有写明原因,只是一笔带过。不过那也不难想象,不如我先说我想到的版本,如果不对你再更正。”

到这里,顾瑶刻意停顿了一秒。

她注意到阮时秋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紧绷,尽管她小心地克制着,但细微的肌肉表情是不可能做到完全自控的,而且她的双手十指也下意识的勾在一起。

顾瑶知道,她一定是找到了症结。

阮家的问题或许已经堆积了多年,自动形成了一个□□库,但是要让它点爆,是需要引子的。

那个阿姨就是引子。

顾瑶微微一笑,说“一个阿姨要留在一个这样的家庭里多年,不可能只会小心看人脸色那么简单的伎俩,肯定还需要一点圆滑,并且在雇主心里成为最完美的选择。那么大一个宅子,你家的阿姨现实让你感受到了关怀和温暖,然后就是你母亲。你母亲除了花钱之外,在心理上也需要一个朋友,阮正新那个客户的妻子不是最优的选择,相比之下家里的阿姨不是更保险吗?阿姨是底层人,就算把一些小秘密告诉她,只要不点名指性,估计阿姨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吧,最多就当个八卦来听,而且阿姨还非常心细,知道关心人,时日一久,你母亲和阿姨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雇佣关系。”

“站在你母亲的角度,你父亲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觉得空虚、寂寞,就算身边有个阿姨能说话,到底还是不能让一个女人在情感上感到快乐,加上她在经济上很富裕,又有大把的无聊时间,这就等于给她创造了去外面找人的机会。而这些事第一个知道的一定是你们家的阿姨。你母亲几点回家,几点出门,今天回没回家,几天没有回家,阿姨一定都一清二楚。但我想她应该不会蠢的去和你父亲告密,应该会先选择视而不见,反正她就是来你们家打工的,何必做砸饭碗的事?”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的不错,我相信你父亲虽然很忙,但他原本就是个精明的律师,不可能对家里的变化毫无觉察,也许他早就知道这些事,只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一切都好说。因为对一个律师来说,帮那些富商处理离婚官司,他可以分到一大笔律师费,可是一旦涉及自己的离婚官司,不仅不赚钱,还要分钱出去,还要花心思遮盖丑闻,更加会浪费精力耽误工作,不管怎么算这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按照这样的形势来看,只要整件事里没有‘突变’的因素出现,一家三口的关系应该也能维系。可是很奇怪,你们家的阿姨突然被辞退了。我想了一下,原因不外乎这么两种。一是她突然想不开,跟你父亲告密了,你父亲不可能因此离婚,相比之下选择辞掉阿姨就会简单得多,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个阿姨要是真这么没脑子,她也不会在你家待这么久,那么就是第二种原因,她和你父亲……出事了。”

在顾瑶讲述这一小段故事的时候,阮时秋的身体一直是紧绷的,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了,她仿佛被顾瑶的讲述带入了另一个空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直到顾瑶停下来,阮时秋也渐渐回过神。

她的脸色有点发白,没有一句话。

顾瑶见状,无声的发出一声叹息,走到一边倒了杯温热的白水,然后递给阮时秋。

阮时秋默默地接过,握在手里。

顾瑶问“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阮时秋摇了下头,说“三年前的你,比现在更直接。再说这些事你本来就知道。”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刻意装出来的满不在乎。

“我还记得你告诉过我,战胜伤痛的第一步,是要先面对它。”

顾瑶自嘲的笑了。

阮时秋问“你笑什么?”

顾瑶说“如果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十六岁的你,我不会对你这样说。让十六岁的小姑娘来消化这句话,去面对所谓的伤痛,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我也很惊讶,三年前我会这样要求你。”

阮时秋困惑的说“你失忆后变化真的很大。”

直到此刻,阮时秋身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身上原本竖起来的刺也一根根的顺平了。

顾瑶安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说“也许我当时让你尽快的直视伤痛,是希望你能尽快学会坚强,可是‘坚强’这个东西不是学会的,而是被摔打出来的,在反复摔打中一次次的站起来,个中滋味还只有自己明白。最起码,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还做不到直视伤痛。”

阮时秋一怔“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还记得你十六岁的事?”

顾瑶说“只是一些很久远的片段,偶尔想起一点。”

在上次催眠中,她清楚地看到自己是如何甩开顾承文的手,如何愤怒的冲出家门的,那样切身体会到的厌恶感,很沉重,也很印象深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种感觉她忘不掉,自然也明白在那样情绪冲突的年纪,是不可能做到她要求阮时秋的那些事的。

可她不仅要求了,而且还是强求。

为什么……

她绝对不是故意刁难阮时秋。

难道是移情作用?

希望自己做不到的事,阮时秋可以做到?

难道当时的她没有就想过,这对阮时秋来说就相当于是新生儿生生从母体剥离出来的疼痛吗?

脱胎换骨的代价,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顾瑶再度将目光落在阮时秋的身上,忽然间就像是看到了一面能照到过去的镜子,又仿佛一条时光隧道,带她重新认识了十六岁的自己,以及三年前的自己。

顾瑶神情一阵恍惚。

直到阮时秋出声叫她“瑶瑶姐?”

顾瑶醒过神来。

阮时秋说“我没事了,瑶瑶姐,你继续讲故事吧,我想听。”

顾瑶点了下头,又继续往下讲。

这后面的故事可想而知,阮家的阿姨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个贤惠的人,不仅会照顾孩子,也和女主人相处融洽,凡事圆滑处理,有这样一个比较在,就越发衬的女主人尖锐刻薄,不安分,除了靠钱维系的皮肤和身材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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