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神色温柔,而口中所说的是道地闽南语。
「哩西像?(你是谁?)」老奶奶语气温柔,微瞇的双眼让眼尾的皱纹更加明显。
「哇叫偲嘉(我叫偲嘉)。」偲嘉笨拙的用生涩的闽南语介绍自己,因为暑假都会去乡下住上几个礼拜的我,自然对闽南语很熟悉,也比较熟练。
「啥货?哩公哩叫释迦?(什么?你说你叫释迦?)」我差点没笑倒在地,不过偲嘉的脸却上却多了三条线,我只好忍住笑声,走上前拯救偲嘉。
「阿嬤,哩贺,阮系祖煌欸董额。(阿嬤,你好,我们是祖煌的同学。)」奶奶对于我们表明的身分很和善。
「金促瞇!竟然舞郎欸名字叫释迦。(真有趣!居然有人的名字叫释迦。)」我觉得偲嘉的表情有些阴沉。
「是按呢,阮欲妹知影祖煌舞的处欸某?(是这样,我们想知道祖煌在不在家?)」听见我们询问起邱祖煌的事情,奶奶的表情看似有些为难。
这时,有个烫着捲发手中拿着菜篮的阿姨听见我们与奶奶的对话,就擅自插话。
「你们是要找这家人的小孩子吗?」那位阿姨看起来就是标准的家庭主妇,没有刻意打扮的模样跟那一头乱糟糟的鬈发就可以知道,对于阿姨的攀谈,偲嘉没有排斥,反而很感兴趣,可能因为是邱祖煌吧?
只要是跟邱祖煌扯上关係的问题,都会让偲嘉特别认真。
「是阿,请问阿姨能告诉我们这家人的事情吗?」偲嘉兴致勃勃的巴望着那位阿姨,在一旁的奶奶表情有些变化,奶奶甚至将脸转到一边。
「这个嘛……」阿姨的视线也往奶奶的方向望去,偲嘉马上知道阿姨心里在想什么,就转身跟奶奶说,「阿嬤,阿谋哇底加蛋祖煌等来?(阿嬤,不然我在这里等祖煌回来?)」奶奶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独自走入昏黑的房子里。
「其实阿,这户人家也算满辛苦的,那个老奶奶的儿子很爱赌博,因为积欠许多债务,所以常常被人追着跑,最后,连家也没有回,他们家人也饱受那些追债的人的骚扰,这几年连那个人家的媳妇神经也有点奇怪,好像是得了忧鬱症的样子,三不五时就会乱摔东西,还常常听到他们家传来的吵架声,有时候半夜真的很受不了呢!」阿姨一脸困扰的看着偲嘉,而偲嘉的表情却有些怪异。
阿姨又说,「可是阿,最可怜的就是那户人家的小孩了!最近更是因为她妈妈想要自杀被送进医院,他除了要照顾她妈妈还要照料他奶奶,而他父亲的债务他也一肩扛起,明明还只是个小鬼头就要担起一家的事务,看了都觉得很心疼呢!」阿姨叹了一口气,不过偲嘉的眼神却在某个地方定住了。
直到,那一道熟稔的嗓音响起,偲嘉的表情才有了变化。
「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邱祖煌的惊恐全写在脸上,他那头显眼的发色在阳光底下更加闪耀。
「我怎么会在这里?当然是来看我的笨蛋男友在做什么阿……!」偲嘉咧嘴一笑,她的眼神就如同见到仇人般可怕,让邱祖煌全身发颤。
「什么?」邱祖煌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偲嘉看。
偲嘉的眼中泛着泪光,当偲嘉的眼泪要滴落的那一刻,「啊!不好意思我先去买菜。惨惨惨!要赶不上特价时间了!」站在一旁的阿姨不好意思的笑着,而她以飞快的速度离开了我的视线,偲嘉原本湿润的双眼,也在那一瞬间变得乾涩。
「你是白痴吗?发生这种事情居然不找我商量,你以为分开就是最好的选择吗?这不是贴心,而是自私!」邱祖煌瞪大双眼,内心像是被偲嘉的话语给撼动。
「什么阿,居然会被你说是白痴……」邱祖煌用手遮住泛红的脸颊,眼神飘到一旁不肯直视偲嘉。
「反正不管怎样,分手这两个字我听不懂!也不接受!」偲嘉走上前,恶狠狠的瞪着邱祖煌,「你当我白痴吗?抱歉你是白痴我不是哦!发生这些事情居然都不跟我说,怎样,以为你是超人吗?别奢望钢铁人的导演会找你去拍那种超人电影,因为你是我看过最差劲的演员了!」偲嘉的话如同连环炮般,邱祖煌只是一脸嫌恶的将偲嘉拥入怀里。
「知道了,可以安静个三十秒吗?」
那天过后,偲嘉跟邱祖煌算是和好如初,破镜重圆吧?幸好事情终于落幕了,不然我一定比偲嘉还要先发疯。
又是个美好的早晨,听着外头的鸟鸣声,心里不禁怀疑牠们的肺活量到底哪来的?怎么可以嘰嘰喳喳那么长一段时间?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电视,一边转去厨房倒了杯新鲜的牛奶。
我拿着遥控器却不知该看什么电视节目,只好转到新闻台,看这美好的一天会发生什么样美好的事情!
当我一转到新闻台时,却只看见萤幕上头,跑马灯所打的那几行大字。
「今天凌晨从洛杉磯飞往台湾的客机,在起飞不到半小时,飞机就自动在空中解体。」电视里头,主播激动的诉说整个情况,还有家属哭成一通的混乱场面,我的心,也随着手中的玻璃杯,啪搭的掉落到地板,碎成一片片尖锐的玻璃,牛奶也奔流在地板上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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