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邹帅也确定了年级第一的不对劲。
气笑了。
课间操结束,贺晓晓帮陈璐去语文组搬新套题, 经过班主任办公室,正好邹涵找贺宇晟单独谈话。
邹帅握着二次元印花马克杯站在饮水机前,问身后的贺宇晟:“怎么回事你,心态这就崩了?”
贺同学低着头负气道:“不行, 我真的做不了, 你们换沈白来吧,不然记我过也行!”
邹涵露出个‘你别小题大做’的凶相, 转过头,表情又变作温和仁师的模样, 笑道:“沈白没有亲和力,这事儿他干不了,况且原先不是说过了么, 总体上, 事情错不在你,但你得给同学们做个好榜样,学校领导们也是信任你才把这件事交到你手里,好好干, 别掉链子。”
老贺见推脱无望,不愉快的转身走了。
持续闹情绪。
贺晓晓陈璐站在办公室窗户外,跟脸上写着‘这届孩子真难带’的邹帅对上眼。
邹涵想了想,吩咐她俩:“这几天好好安抚贺同学,让他尽量开心点。”
贺晓晓:“……”
这气氛营造得,莫非校领导要择良辰吉日鲨我爸祭/天?
之后一整日,贺敬铭持续心不在焉,时而心烦气躁皱眉头,时而呵声冷笑摆出满脸的‘毁灭吧我无所谓’。
贺晓晓担心他人格分裂,随时向于霞女士汇报情况,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快管管你老公吧,他不对劲啊!
*
凌晨1点。
于霞刚打开家门,迎面扑来一阵浓烈的烟味儿。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下,手在鼻尖挥动驱赶,这才进家,关门换鞋。
客厅里没开灯,初冬的夜无需月光点亮,欣然夜色从成片的落地窗外洒入,安静的陪伴阳台上孤独的少年。
老贺睡不着。
快12点的时候爬起来,温了清酒,从橱柜里翻出一套专用的酒具,还炒了两样下酒小菜,炸了馒头片儿。
弄好之后,把早几年从旧货市场淘的圆形小方桌架阳台上,吃的喝的布置起来,再给自己拿个坐垫靠垫,披上和风的羊毛披肩。
于霞走进来一瞧,17岁的少年背对她,盘腿坐着,面对一片宽绰深邃的夜色,放在左膝上的手里夹着一支烟,右手举着小酒杯。
忧郁得挺有水平。
少年年纪不大,身形骨架却自来端正。
宽展的双肩像衣架似的,将羊毛披肩背面的浮世绘花纹完整的展示出来。
好看极了。
这是有一年于霞去日本做学术交流,在北海道的一家街边小店里一眼相中的。
当时她就觉得,买回去给老公,他能从30岁穿到60岁不过时。
没想到17岁也hold住了。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于霞看了会儿,又径自笑了会儿,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你女儿跟我嚷嚷了一整天说你不对劲,什么情况啊,聊几句?”
贺敬铭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熄,再将杯子里凉透的那口酒闷头干掉,一拍大腿,十分感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现在的孩子太难了!真踏马难!”
于霞愈发好奇了:“所以你到底摊上了什么事?”
大胆的说出来,虽然我不一定跟你一起扛,但我却想从你这里收获短暂的快乐。
老贺似乎寻求慰藉的抓起老婆的手,只说:“我们以前读书那会儿多快乐,上课随便听一下,高三了老师都不怎么占体育课,不管大考小考从来不搞年级榜,自己班里排一排就差不多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时候最开心。”
“那是因为你成绩好,随便听一下就能考得很不错。”于霞确实猜不透他怎么回事儿,只好先陪他聊几毛钱。
老贺沉浸在复杂的情绪里:“晓晓他们现在的校园环境跟我们完全不一样,虽然硬件设施比我们那时好了很多,塑胶操场、篮球馆、室内游泳池……但是压力也更大,学习成绩高于一切。”
于霞笑着看了他一眼:“那种压力也让你感到沉重了?”
贺敬铭缓而绝对的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开挂的年级第一,我倍感沉重。”
于霞很有主意的‘嗯’了一声,水光潋滟的眸子里,萦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坏。
没来得及开口,少年敏锐的按住她的手,抢白道:“你是不是又想建议我退学?”
他有这样的选择,女儿没有,现在的孩子们也没有。
这是最让他感到沉重的一点。
于霞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安慰他道:“往好的方面想,我们家晓晓不用太努力,只要她健康平安的长大,这辈子开开心心平平顺顺的过,足够了。”
老贺点头:“那是,老爷子给她留了一大笔拆迁款,大学毕业就到账,随便她拿去创业也好,吃喝玩乐也好……这么一想,我们家孩子为什么还要努力考高分?”
可以确定的是,贺晓晓其实并不喜欢学习,也无法从解开一道难题的过程中收获快乐。
这几个月根据老贺对她的观察,每次一到自习时间写作业,她就咬着笔头开始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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