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根本不用亲自来收拾东西,但是林锦绣的包裹,他并不放心交给别人,生怕她放一些什么大家理解不了的东西,别人看了去产生什么疑心。
不过他一路收拾下来,值得怀疑的东西似乎也就一个小本子,她认得这是林锦绣平日里揣在身上的那一本,上面记满了零零碎碎的句子。
“今天晚上想吃肉。”
“想吃马蹄糕了,可是我自己的马蹄糕吃过之后,会不会让我满医馆疯跑呀?”
“白朔三钱,地龙两钱半,药力较为温和,需加玉米粉增强。”
“荸……后面那个字怎么写!”
别说荸荠的荠怎么写了,甚至连那个荸荠的荸字都写的是错的。
诸如此类,有横着写的,也有竖着写的,怀彦青每找到一句话都得仔细辨认方向才行。
直到他在本子的扉页看见一句话。
“怀彦青是个笨蛋。”
最关键的是,怀彦青那三个字还是他自己写的。
……这岂不是自己写字骂自己?怀彦青无奈地笑笑,将小本子揣进了自己的衣襟里,像林锦绣曾经所做的那样,顺便还带上了一支炭笔,似乎在他的心里这两样东西完全就是配对的一般。
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秦凛抱着地图确认那哭蕨到底在什么地方,大致圈出了几个很可能碰到的地方,挨个仔细勘察。
怀彦青则是抱着收拾好的行李来到了林锦绣的身边,一进门就发现她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伸手在空气中乱挥着,还摆出奇奇怪怪的手势,嘴里还在给自己配音。
她那还有点发白的指尖在空中胡乱飞舞,一会儿变成飞翔的小鸟,一会儿又变成小狗,在烛火的倒映之下投射在墙上,乍一眼上去竟然栩栩如生得很。
“噗——啪!”可能是觉得四周无人,林锦绣开始自娱自乐,而怀彦青又是个轻功奇才,走路完全没有什么声音,都已经站在她床边上了,她还不知道身边有人看着。
“想儿子啦!想宁儿啦!想吃诩哥儿做的菜……忽然觉得做饭好累啊!”
她看上去已经恢复体力了,躺在那里踢被子的时候露出了白净的脚踝,淡粉色的可爱脚趾无聊地屈伸着,在床上乱蹭。
她现在这副情态完全看不出之前中毒流了那么多血的虚弱,只有眼睛上蒙着的布条和房间里弥漫的血腥味能够彰显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血腥味林锦绣现在也是闻不到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巴啦啦能量!呜呼啦呼……我是不是记串了啊?”
“啊,好无聊,又变不了身,看都看不见,有没有人来陪我聊聊天啊……”
“有啊。”怀彦青实在是忍不住了,在旁边看了半天的他算是过足了眼瘾。
林锦绣被怀彦青的声音吓得直接就弹了起来,她面上泛起一阵绯红,看起来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来多久了?”
“刚到。”怀彦青撒谎。
林锦绣才不信呢:“你进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
“这不是看入迷了,一时间忘了说话嘛。”怀彦青放下包裹,整个人都趴在了床沿上,想要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靠她近一点。
虽然房间里依旧有血腥味,但是林锦绣身上那淡淡的脂粉香并没有散去,反而同她发间干净的味道混在了一起。
怀彦青忍不住一再靠近,静静地感受着独属于她的魅力。
“贫死你算了。”面对怀彦青这样凑不要脸,连夸带皮的样子林锦绣还真没什么办法,她努力地撑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坐起来。
总觉得躺着跟人说话好像有点不礼貌,不过现在眼睛被蒙着,她若是看错了方向岂不是更丢人?
“眼睛现在感觉还好吗?”怀彦青也不想让她太过尴尬,坐在她对面转移了话题。
林锦绣抬手摸摸眼睛:“其实还是看得见的,只不过有些疼。”
说着她伸手解下了那布条,还没等怀彦青阻拦,便尝试着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依旧是红色的,像是被血笼罩了一般,林锦绣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伤害才会变成这样,恐怕短时间内好不了了。
屋内只有烛光在亮,并不刺眼,但是对于林锦绣这长时间没有睁开的眼睛来说,的确还是很亮。
最关键的是,她稍稍睁开一点眼睛之后,就感到眼睛里像是被很粗的砂纸磨过了那般,眼泪一瞬间就涌了起来,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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