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打打闹闹，到最后全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划拳喝酒去了，桌子上杯盘狼藉，一点儿菜叶都没有剩下，全部吃的干干净净。

喝酒的人倒了一批又一批，刚开始还装斯文，用酒杯喝，到最后嫌弃不过瘾，直接用碗喝。

十斤装的女儿红，拆开了一坛子又一坛子，等到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桌子边七扭八歪的摆满了空的酒坛子。

桌子上，院子里，座位底下，到处都是喝的不省人事的人，只有平栾，端端正正的坐在位子上，还在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好似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水一样。

林锦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的，她一直看着平栾的动作，没有出声，没有阻止。

直到再也倒不出一滴酒，平栾才停下动作，捏着酒杯，独自发呆。

“我给平川报仇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锦绣说完就不再吭声了，看了平栾一会儿后，她转身离开了院子，留下平栾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直到林锦绣的那句话从耳朵传入大脑，平栾一片浆糊的大脑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他才无意识的松手扔掉酒杯，慢慢的趴在了桌子上，头埋在双臂间，不一会儿，有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出。

刚从院子里出来，林锦绣就碰到了站在外面的怀彦青，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身上沾满了霜寒之气。

听见林锦绣的脚步声，怀彦青好似才沾染了人气，重新活了过来，“掌柜的，今天月色不错，陪我去看月亮吧。”

“看月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闲情雅致？”他们谁不知道谁呀，怀彦青可从来没有那种诗情画意的心思。

“还不许人进步了。”怀彦青面对着林锦绣，一边倒退着往外面走去，一边不服气的嘟囔。

“那敢问王爷看出什么来没有？”被怀彦青这么一插科打诨，林锦绣也没有了刚才沉重的心思，一边调笑怀彦青一边跟上他的步伐。

“这个嘛。”怀彦青揉了揉鼻子，大方一笑道：“从月亮的光泽上，我看出了我们在烧饼铺的一些美好回忆。”

“比如？”

“比如说你看这个光泽，像不像我们以前卖的烧饼，那个香气真是让人回味无穷。”说着话，怀彦青还眯着眼，一副陶醉的样子。

“行了。”林锦绣被怀彦青这个样子逗得不行，“不就是嘴馋了嘛，我明天给你做。”

“还要吃蛋羹和烤鱼。”怀彦青嘴快的补充了一句。

林锦绣盯着这个厚脸皮的男人好一会儿，也没能让人躲闪一下，只能无奈答应，“行，明天都给你做。”

“嘿，我就知道掌柜的最好了，简直是人美心善的化身。”

怀彦青夸张的彩虹屁把林锦绣逗得笑出了声。

两人一路拌嘴一路走，慢慢的走到了一处小溪边，夜晚的溪边，静谧无声，林锦绣和怀彦青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过去在溪边转了转，找到一块低矮的石头，五寸见方，表面平整，林锦绣把上面的浮尘随意的擦了擦，就坐了下去。

怀彦青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在林锦绣的旁边随意找了一块平整干净的地面，席地而坐。

坐在安静的小溪边，静静的看流水逝去，两人也安静下来，不再出声。

突然，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打破了流水，泛起了涟漪，“掌柜的，心情好点儿了没有？”

原来这一路上，他都在故意和我说笑，逗我开心，林锦绣看着怀彦青的侧脸，心潮起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主动说起了别的，“我给平川报仇了。”

“掌柜的很厉害啊。”怀彦青一边说一边捡起身边的小石子，一颗一颗投入溪水中，打破了月亮在溪水中的倒影，等到倒影重聚后，又扔下一颗石子重新打破，乐此不疲。

“我不厉害，不然也不会拖累了平川。”

“那天我跑出来的时候碰见梅狼了，梅狼就是杀死平川的凶手。”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就是想给平川报仇，我答应过平栾要给平川报仇。”

“我把他杀了，那是我第一次动手杀人，双手沾满鲜血的感觉不太好，不过还好，我还能忍受。”

林锦绣语无伦次的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

怀彦青早就停下了扔石子的动作，静静的听林锦绣诉说她的慌张、害怕、还有愧疚，时不时的应和一声，让林锦绣知道还有人在陪伴她，她不是一个人。

后来，林锦绣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什么时候停的，甚至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她对那天的记忆，仅仅停留在那天的月色很美，溪水很静，她从平川死后就一直愧疚的心也获得了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