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剧烈的疼痛从身体里漫溢而出,他忍不住摁住脑袋倚靠在电梯墙上。
电梯恰好在这时候又是一晃,重新恢复了运行。
“喂,你没事吧?”
舒眉想上前扶他一把,反倒被他拽住胳膊,往后一推,困在他的身体和电梯墙之间:“是真的吗……你刚说你怀孕,是真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起来。”
他固执地再问一遍:“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她也恼了,“你又失忆吗?做过什么不记得了?就是会生孩子的事啊!”
“可你之前不是在避孕?”
她更怒:“陆潜,你不想承认是吧?那正好,我也没想让你负责!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话没说完,他已经紧紧抱住她。
“不,我承认!就算你要说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承认。”
别说承认,爱她这回事,他自首。
她在他怀里咬牙:“说什么呢你……”
“舒眉,谢谢你。”
她并不是对他没有信心,相反的,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相信他,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地重建对他的信任。
原本也是建立起了一点点的吧?
不然她不会愿意要这个孩子。
…
从电梯里出来,陆潜拉着她去了另一侧大楼的icu病房。
“你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本来想带你去上海的医院,现在你怀着宝宝,不宜长途奔波,就到这儿来吧,反正这里我也住过。”
舒眉不解地看着他。
“我妈妈跟你提过吧?我中学的时候,我爸爸去世,我生了一次很严重的肺炎,因为贻误了病情,还在icu躺了几天。”
“嗯,是提过。”
曲芝华还说那场大病之后,他终于不再沉陷在父亲去世的阴影里,也不再执拗地要学画,反而拟定了新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一名医生。她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能有这样一个巨大的转变,也还算是欣慰了。
“当年是在上海的医院,icu实习的医生里就有卜寒青。”
舒眉一怔。
“我那时候十几岁,正是最叛逆的年纪,又总是在各地辗转,不停换新的环境,所以没有什么朋友。我爸去世的时候还有我这么个牵挂,但他一走,我反而觉得生无可恋了,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大概,跟我妈作对也算是某种意义吧。”
陆潜从没跟她讲过这些,关于他少年时的经历和想法,遇到过什么人,失去过什么……这是第一次。
“你妈她……没来看你?”
“大概是来了吧,反正病得迷迷糊糊,她来了我也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他笑笑,“她连我爸去世的时候都不在他身边,我学校又是寄宿制的,等我回去,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舒眉心头颤了颤。
“你知道吗?我那时都不想读书了,虽然我成绩一直挺好的,但就是想放弃了。所有的事,不管是画画也好,考大学也好,都不想做了。”
这大概就是曲芝华意识到他心理出现异常的节点吧?
“卜医生给了你支撑?”
“她很温和,可能因为还是医学生,对所有的病人都没有架子。她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救死扶伤了。”
“你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所以想学医?”
“不,她只是每天用一个苹果打成果汁给我喝,看到我做不出的化学题目,很轻松的就接过去解出答案。她说她也有很重要的亲人早早去世,所以她选择了学医,算是提醒了我,有些遗憾还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弥补。”
“陆潜,”舒眉听着他一字一句说完,“你之前不记得和她有关的事了,现在是全部想起来了吗?”
他抿紧了唇,没有吭声。
舒眉从他眼睛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那就是催眠治疗了,你去齐医生那里,进行了催眠治疗?”
这段时间他没来找她,是跟着心理医生故地重游,去寻回那些最关键的记忆点吧?
所以他才要到类似的实地环境中来,方便更好地复原脑海中点点滴滴拼凑起来的场景。
可能还不止是这样,他或许还去问了他妈妈曲芝华,问过卜寒青,关于当年的一切。
他的记忆并不是凭空而起的,而是像那些古旧建筑改造一样,从原址一砖一瓦地迁移到一个新的地方,搭起跟原本的建筑差不多的亭台楼阁。
这个过程很不容易,而且齐妍也跟她说过,弄不好可能会有其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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