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琼珠咬了咬唇,一狠心,上前给乞丐解衣。
乞丐却是挥了挥手,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还将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搭,脚指头从穿破的草鞋里露出来。
“去,叫人打热水来,老子要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琼珠心里一喜,出去传了话,不一时,小厮便抬着水来了。
琼珠不过是这楼里的三等姑娘,不然也不会被老鸨指派来伺候乞丐,所以她房里也没有一等姑娘才能享受得起的那种半人高的大木桶,只有那种圆桌大小、约莫一掌深的木盆。
平日里她洗澡便是用这木盆,一桶水也差不多了。
乞丐脱衣服的时候,身上掉下来一本薄薄的册子,他懒得弯腰,直接用脚指头将册子夹起来搁在桌上。
琼珠看了眼,只见那册子上写着“自然经”三个字。
乞丐人高马大的一个人,木盆对他来说着实太小了些,他一踏进去,整个盆就没有余地了。
看起来颇有些搞笑。
但琼珠却是笑不出来,正当她犹豫着该不该上前伺候他洗澡的时候,乞丐就招呼她:“愣着干嘛?过来给老子搓背。”
最后乞丐足足洗了五大盆水,才堪堪将自己捯饬干净。
当然,这多亏了他丢给小厮的一块碎银的小费,不然人肯给他打水才怪。
毕竟烧水废柴禾,又废人力,从后厨大老远地提过来,一趟趟的,没有钱谁给你白干活儿?
洗得干干净净的乞丐,已然大变了一副模样,一头黑发湿淋淋地披散在身后,身形高大,脊背宽阔,当他转过身来时,琼珠看着他那张脸,惊怔得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先前那个浑身邋里邋遢的乞丐吗?
剃了胡须的他,露出了轮廓分明的脸庞,五官硬朗,皮肤甚至很白,估计是长期被毛发遮盖住,被捂白了。
看年纪,也就三十多的样子。
和刚开始那副形象比起来,现在的他简直堪称英俊!
见她盯着自己都看呆了,乞丐男浓眉挑了挑,“好看吗?”
琼珠反应过来闹了个大脸红,忙背过身去。
“把我的衣裳拿过来。”身后传来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
琼珠看着地上那一团褴褛,犹豫了下道:“我柜子里有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裳,要不我给您拿过来?”
“嘿,那感情好,快去。”男子也不跟她客气。
穿上干净挺括的新衣,男子愈发显得俊朗挺拔,人模人样了。
琼珠原本对他的抗拒,不知不觉就散了,甚至都有些不大敢看他。
他那双黑魆魆的眼睛一扫过来,她心跳就有些不受控制。
尤其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就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谁知乞丐男却是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只不解风情地朝她丢过去一锭银子,“叫厨房整一桌上好的酒席来,快些。”
酒足饭饱之后,乞丐男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朝琼珠看过去。
琼珠被他看得红了脸,低下了头。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似乎压根儿就没有睡她的打算,“唱首小曲儿来听听。”
自己捧着那本《自然经》歪到了床上,悠悠翻看着。
琼珠唱完了一首,乞丐男头也没抬,“继续唱,不要停。”
一直唱了大半夜,琼珠嗓子都哑了,乞丐男这才放过她,枕着那本《自然经》睡着了,很快就响起了震天的鼾声。
琼珠:“……”
乞丐在莳花馆一直住了三天,每天好吃好喝,走的时候老鸨给他结账:“诚惠一共一百二十八两银子。”
乞丐微微一笑,对着老鸨吐出嚣张的俩字:“没钱。”
老鸨面上的那层笑霎时消失,一挥手招呼来数名铁塔大汉,“老娘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敢到我这儿来白-嫖的,打!给我狠狠地打!给我剩一口气就行。”
面对数名大汉的围攻,乞丐男丝毫不慌,出拳,踢腿,三两下就将这些人解决了,个个都躺在地上,要么是虾米状,要么是死狗状,总之都凄惨得很。
乞丐男看向老鸨。
老鸨被他的视线逼退几步,“你,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啊。老娘可是有后台的人,你要是敢乱来,保管你在这京城里没有立锥之地!”
乞丐男哼笑一声,扬长而去。
当天,宋砚来到莳花馆时,这件事就被报给了他。
没错,这莳花馆实际上是他的地盘,和之前那座茶楼一样,都是用来给他收集情报的。
宋砚对情报中提到的乞丐手里那本《自然经》起了兴趣。
一个乞丐,哪里来的那么高的武力?要知道,莳花馆配备的打手可都是好手,武力值都不低,乞丐却能以一敌十,这不得不令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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