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管不着了,宁王在京城总有几处宅子,你问我,倒不如亲自去问她。”
......
宜臻没有问燕瑛华,并且最终还是乖乖地、独自地跟卫珩上了回祝府的马车。
燕姐姐那里,她很认真地去道了别,但对方今夜喝了太多的酒,眼神已然不是太清明,只胡乱点了头称知道了。
旁观的人一瞧就知道她是完全醉的。
好在由于他们即将下楼之时,昭华郡主就忽然开始耍起酒疯,抽开腰间的鞭子在屋子里四处晃荡,整个包厢内瓷器碎裂声不断。
卫珩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样糟蹋自己的东西,握住她的鞭子,直接让王府里候着的下人上来,把她给强硬地拖回了她自己府里。
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但无论如何——
宜臻担忧了好久的姑娘家的安全和声名总算是得到了保障。
她安安心心,欢欢喜喜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只不过真当车轱辘滚滚地转,好容易赶到了祝府角门处时,她又情不自禁地低落起来。
“怎么?可是今天晚上季连赫又与你说了什么招你了?”
他们这会儿已经下了马车,就站在祝府离寄春居最近,也最不招人待见的西南角门外。
这样晚的时辰,门已经落锁,也没有人守夜。
但不论是卫珩还是宜臻,手里头都有这门的钥匙。
卫珩回过头想问什么时,就看见小姑娘耷拉着脑袋,沮丧又低落跟在他身后的模样,活脱脱一副被大黑熊挠了一爪子的模样。
他停下脚步,开口多问了一句。
“不是。只是......”她微顿,几瞬后才继续道,“只是我方才想,如果我是个男子就好了。”
卫珩微微扬眉。
“若是我是个男子的话,我就可以大摇大摆地随意出府,可以如同季连赫那样,说什么做什么也不管不顾,可以每日都如今日一般,约了相熟的老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到了深夜才回府。”
少女垂着眸,声音低落,“我有时候总想,我为何偏偏就投胎成了祝宜臻。倘若我要是个男子的话,我该要有多开心呢。”
角门外陷入了寂静。
这是一条长巷子,却并不住旁的人家,整条巷子两边只有两座府邸,一边是祝府,一边是前德安侯府的宅院,如今尚还荒废着没有被指派出去,所以并没有住人。
而祝府在这一面围墙,又只开了西南这么一处小角门,由于不连着街面,又不靠近主子们的宅院,这小角门凄清的很,平日里只有一个十一二三的小子和一个年迈的老婆子在守着。
婆子老眼昏花,小子玩忽职守。
而宜臻的寄春居就在这西南角门附近。
进出是极其方便的,一路从角门到寄春居,还不用经过夜里婆子们巡审的路。
所以她才如此安心地,极其大胆地,溜出府和卫珩一块儿去喝酒。
又如此安心地,极其大胆地,和卫珩就站在角门前说话。
“你放心罢。”
月色与树影中,少年垂下眼眸,面无波澜,嗓音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懒散,“有朝一日,我总会让你像这天下的男子一样活着,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必顾虑到世人的言论,世人也不敢有言论。”
他仿佛在许什么了不得的承诺一般,凝视着青石砖上流水一般的月色,又重复了一遍:“有朝一日。”
宜臻忽然有些惶恐。
她总觉得这话牵扯到了旁的什么更大的东西,她不太知晓,但她有种隐隐的感觉。
“我不要你这样答应我。”她说,仰着脑袋,眼睛里波光粼粼,“我自己就会做到。我都同你说过了,我其实也是十分厉害的。你要信我。”
少年一怔,而后扬起唇,笑意淡淡,“好,我信你。”
但是我也会替你去做。
“卫珩哥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儿。”
“你说。”
“我有些......有一点儿想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事儿?”
卫珩忍不住笑了:“什么什么事儿?”
宜臻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觉得他好像没生气,还带着几分鼓励的意思,就稍微松了一点心,继续道:“你总是好像很繁忙的样子,每日里都有许多事情要做,也不止是念书,也不止是经营,也不止是想做官,就是,就是我总是不太明日,你日后想做个什么样的人呢?是要做生意,还是要做官,还是又要做生意又要做官?可就算是这样,太子为什么又要对付你?大宣朝那么多又做官又私底下做着生意的人,他怎么都不管?”
......
巷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少年好久都没有回答。
“我不是想要探听什么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做得太多余了,你也知晓我爹爹是怎么被贬去的黎州,他就是想着很多事儿,觉得自己都要做,可又不知道慢慢来,不知道收敛一些......”
“但是我想的事儿,或许比你父亲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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