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收回被玉石亭栏冰的有些麻木的手指:“哀家知道他在怨哀家,怨哀家送走了钱梓瞳。”
“亲母子哪里能提个怨字?不过是陛下跟您赌气罢了。”勤嬷嬷笑着说道。
太后将手塞进暖袖里淡淡地说:“以前,哀家看不透钱梓瞳,现在依旧如此。她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哀家一无所知。”
“她不是夏渊的堂妹么?”
“夏渊随先帝入九王府时,你我都知道。除了他母亲,你可听说过他还有别的亲人?”太后转身望着勤嬷嬷:“哀家派人去查过,那夏渊不过是漳州城里的乞儿,他母亲是早年丧夫的寡妇,家中亦无远亲。哪里来的堂妹?”
“这......”勤嬷嬷也懵了:“若是那钱梓瞳有问题,先帝也不会放任不管吧?而且,她与夏渊的面目确有七八分相似......”
“你别忘了,世界上还有种叫易容术的东西。”作为宫斗高手的太后娘娘,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脑补阴谋论。
勤嬷嬷错愕,易容?!这说不通啊!
第一,为什么要易容成夏渊?
第二,先帝为什么不管?
第三,若是假的夏渊为什么不说?
第四,目的是什么?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什么易容术竟然那么神奇?还能换脸?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我的天呐......
太后看懂了勤嬷嬷的疑问,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不管怎样,太后决不允许钱梓瞳成为第二个禧月!
“听说夏渊已经回京了,年后就将官复原职。”勤嬷嬷说道:“娘娘何不到时直接问他?他必然知道些东西。”
“既然回来了,又何必要等到年后呢?”太后眯了眯眼:“你明日找人去通知他一声,就说是哀家的懿旨,传他除夕夜宴进宫叩头。”
勤嬷嬷应道:“是。”
想到夏渊便想到了九王府里的事情,太后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也染上了笑意。想从夏渊这个滑溜的小狗子嘴里掏实话可不容易,看来得好好准备准备......
二十二皇室祭天,二十三官家祭灶,二十四民间祭灶,二十五才轮到秦楼楚馆这些下九流的人物祭灶。
“主人,画娥姐姐她们在后院祭拜呢,你可要去看看?”昨日刚到京城的梅若,秋水剪眸笑盈盈地问道。围坐在烤炉旁看卷宗的夏渊头也没抬地说道:“我就不去了,你随她们一起吧。”
“主人不去,梅若也就不去了。”葱白细嫩的玉指拿起一旁的板栗,小心翼翼的剥开之后,送到了夏渊嘴边,夏渊直接就着她的手吃了。
于是,刚刚掀帘而入的萧斐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
“咳.....咳......”他先是被梅若的美貌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就立即背过身去低咳两声,昭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并在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夏渊抬头,一看到是他,乐了:“中堂大人?”站起身行了一礼:“不知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情来春满阁寻乐?”
她的打趣让萧斐面颊微红,他是老实人,平日里基本上没有踏足过这种污糟之地。今日若不是来见夏渊,必然也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他拱了拱手回礼,不太敢去看一旁的梅若,干干地说道:“玉衡你说笑了.....说笑了.....”
“哈哈哈哈哈.......”夏渊也知道他的性子,遂不再多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中堂大人快请坐,尝尝这里的茶。”说着撩衣跪坐到烤炉不远的茶台一侧,萧斐点点头,也撩衣跪坐到另一侧。
两人入座之后,梅若净了手,便端着茶盘翩然跪坐到两人中间,开始分茶洗茶,动作一派行云流水,优美至极。
“几月不见,中堂大人近来可好?”夏渊笑着寒暄,眼中满是笑意。萧斐叹了一口气:“玉衡你就莫要与我讲究这些虚礼了,我今日来为何,想必你也猜到了,你就给我一个准话吧。”
悬壶高冲的水声掩盖了夏渊细微的笑声,这萧斐的性子依旧如此直接。
“中堂大人此话,夏某不甚明白,还望萧大人直说。”
萧斐皱眉:“玉衡,你非要如此么?”
夏渊露出疑惑的表情:“如此是怎样?夏某真的是不清楚啊。”眼神迷茫的恰到好处。
“你......”萧斐无奈:“行吧,那我就直说了。”
“你能否告知我那臻王世子乌茂轩被你藏到了何处?年后你官复原职的旨意就下来了,届时那乌宴即使再有什么想法,有一品大员的身份,你也不用惧怕了。倘若那乌茂轩还在你手上,你就趁早把人放了吧。”
梅若将一泡的洗茶水倒掉,随即开始第二泡。夏渊看着她的动作,将嘴边的笑意收了起来。
“中堂大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从未见过臻王世子,又何来的藏字一说?”
“玉衡,我今日来不是兴师问罪的,你就承认了吧。只要你将那乌茂轩放了,我保证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再也不会有人提及。你若执意不放,那臻王怎肯罢休?想必会更与你为难啊。”
萧斐此次来真的是一片好意,那乌茂轩是臻王唯一的嫡子,深得臻王的疼爱。夏渊抓了他,便是触了臻王的逆鳞,若不及时补救,只怕后果难料啊。
“唉,中堂大人何苦非要为难我呢?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承认什么?”夏渊语气诚恳地说道:“我连那臻王世子究竟是何模样都不知道,怎么就会绑架他呢?”
“更何况,我与那臻王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苦要去动他的嫡子?没有理由啊您说是不是?”
她的话甚是在理,让萧斐有一瞬间的动摇,莫非,这夏渊真是冤枉的?
夏渊继续说道:“中堂大人您想,我辞官之后就是一介布衣,身边虽说有钱龙钱鹰在,却也只是防身。那臻王世子千娇万贵的,出门身边必然少不了武功高强的护卫,我有何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他啊?”
“可是.......”萧斐无话可说。
夏渊再接再厉:“绑架臻王世子对一个辞了官的人来说,毫无益处,除非我脑子有病才会干这种事。但是,对于那些位高权重,想要挑事的人来说,抓了臻王世子,栽赃嫁祸到一个他认为有威胁的人身上,然后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萧斐,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要他自行脑补。
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夏渊早就把官场里这些弯弯绕绕看的清清楚楚。萧斐一个刚入朝的新贵,哪里能跟她这种老油条比?分分钟被绕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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