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泉伤得很重,内脏、耳鼻、脊柱、外伤,这若是平时她忍过去不是难事,可现在她陷入难过的情绪里,即便楼月生替她正骨,都没喊一声麻木死气。楼月生替她探脉,面色忽然大变,手指反复试了好几次。
随后,他起来走到窗边灌满了烟锅,正要点燃又放下,故作镇定地说:“你有了身孕,杜泉。”
第八十一章
杜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怀了孩子,她两眼望着天花板,手指都不敢碰肚子,仿佛那里头蛰伏着什么妖怪,越是不想理会,越觉得小腹处冰凉一片。
楼月生似乎很高兴,拿了一块铜镜似的东西在她的腹部贴了贴,认真道:“已经有二十三、四日,现在也就芝麻大小,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儿。”
杜泉被他的白牙晃了晃,铜镜上的花纹触及皮肉激得她浑身打颤,僵硬地问:“现在,就能……看到脸了?”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出现的是徐庆那位姨太太,那个被桑琮开肠破肚,撕了个粉碎的女子,难道她肚子里也有个怪物么?会从她肚子里爬出来,要了她的命?
这么一想,脸色更难看了。
“小尾巴,你这是怎么了?像是谁要吃你似的……”楼月生替她系好腰带,轻声询问。
“楼先生,您……救救我。”
“啊?”
“我……我不敢……”杜泉脸色苍白的看着楼月生,眼中满是恐惧。她毫无准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忽然出现的小生命。
楼月生脱掉手套,将她扶起来靠着柔软的枕头,说:“小尾巴,你是最勇敢的姑娘,别怕。”
“可我……”
“银九那家伙怕是要高兴得飞起来!”他搓着手戏谑道。
杜泉额头猛地一跳快速护住肚子,眼神锐利地看向楼月生说:“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
“楼先生,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别告诉银……九,行吗?”
楼月生坐在床沿皱眉看着她,说:“杜泉,即便我不说,过几个月你身形也瞒不住。不告诉银九,是怕泉客知道么?”
“也不……”
“其实你不必多心,他们的事……”楼月生斟酌着用词,杜泉看着他神情就知道这事儿不怎么说得清。楼月生这人平时虽然叽叽咕咕话多,可他很有分寸,从来不去探人隐私,现在让他说那两个人的事,岂不是为难。
于是摆摆手说:“不全是因……为泉客,我总觉得,九爷现在,有很多要……紧事,孩子实……属意料之外。最近,你们应该在……布什么局吧,想将坏……人一网打尽,想保护很……多人,所以,我不希望,因为这个孩子,打乱计……划。楼先生,你最知道事情轻……重,你会帮我的,对吧!”
正说着楼下的门响了,杜泉听着那一串脚步声便猜到是银九过来了,她攥紧被子吸了口气,连忙躺下。
楼月生替她掩了掩被角,低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银九可不是那么好欺瞒的。”
杜泉闭着眼缩进被子里,嗡声嗡气地说:“我……有办法。”
银九很快就上了楼,这间屋子是楼月生临时腾出来的一间病房,偶尔会在这里剖个什么活物,里头有散不尽的血气和药味。
门被推开,卷进来一股寒气,杜泉感觉到银九走到床前,驻足看了她片刻说:“怎么样了。”
“死不了,放心。”
“……”银九似乎不喜欢这说法,闻言并没有接话。
楼月生懒洋洋地问:“那位呢,保住了么?”
“嗯,暂且无碍。”声音平淡,似乎没什么担忧。
“你打算怎么安置泉客,她怎么说也是远古神物,一旦复活天象必定生变,妖族、冥都,以及那些巫师相术很快就会知道。”
银九依旧冷清地回应道:“再议。”
楼月生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存心将他们引来,是要跟那些人决一死战么?”
“不,该死的一个不留,不该死的,都不会死。我不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银九自信地说着,一贯地霸道张狂,他说完又走到床边,杜泉的头顶被他冰凉的指尖抚了抚,冰霜之气从他袖口散过来,令人心醉,杜泉呼吸绵长,装睡装得自然,银九略微又等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杜泉翻身看过去,只看到他的一角红色衣袍消失在门外。
她将被子全蒙在头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具身子大约真是铁打铜铸的,再怎么摔打,没心没肺的睡两天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她当天夜里就能下床,然后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巴掌大的小院让她心里安定了不少。走之前又跪着求了楼月生,希望有孕这件事能帮她瞒着。
她不敢想银九知道后的脸色,万一是厌恶,她还真怕自己承受不了。
除此之外,她也怕自己的孩子会成为他人利用的对象,银九现在能毫不犹豫地用她救泉客,谁知道会不会用她的孩子去做什么呢……她就罢了,可她的孩子是谁都不能碰的。
锁了门,拉紧窗帘,她坐在床上仔细思量着,腕间珠串晶莹剔透,苍牙吊坠像只尖尖的狼牙,尖端闪着寒光。
楼月生说这肚子里,现在住着里一个女孩子,健康又漂亮。她小心的将手放在小腹上,平坦柔软的皮肉下竟然孕育一个生命,无端的竟想哭鼻子。不可思议,她也有了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胡乱地想着,一夜未眠,她坐得腿都发了麻,清早五六点的时候刚有些迷糊,胃里泛酸,心口发闷。
她揉着额头看了看外头,还黑漆漆一片。她摸索着暖瓶倒了一杯热水,手上总算暖和了。刚抿了一口房间门就被敲响,“笃笃笃”很有节奏的敲击,不急不燥,不停不休,大有她不开就一直敲下去的架势。这么温吞的敲击显然不是银九,她立在卧房外谨慎的扶着墙,久久未动。
“汪汪……”紧接着阿铁趴在窗口叫了两声,似乎颇为开心,可见敲门人没有恶意。
杜泉皱了下眉头,简单的披了一件大衣,拢旺炭火才去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两个面生的姑娘,一个圆圆脸有些丰满,一个人瘦瘦的,眼睛弯弯。
她们穿着一样的蓝袄黑裤,头上梳着一条长辫子,垂到腰间,两人拢着手,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冷风从她们背后刮进来,卷起两人身上的泥腥味儿。
杜泉奇怪,抚着门框问:“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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