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张旸轻轻松松,一手提起一只大木箱,“我一人足矣。”
掌柜的眼神痴呆。
怪不得方才一掌毙了恶犬,这是位美少年,也是位大力士。
香璎笑咪咪把通体明透,似凝固的蜂蜜般的田黄冻石印章放在掌柜的手中,“我们是拿陈驸马名章提的款子,完全合乎规矩。我们完全规矩,掌柜的你也安然无事,你说对不对?”
掌柜的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说的是。”
到了这个时候,掌柜的想反戈一击也不可能了,只能一口咬定香璎、张旸是按规矩取的。掌柜的曾经受胁迫么?没有没有,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哪有这种事。
张旸一手拎着一个木箱子出来,往车上一放,“出发!”
车子一阵疾驰,到了户部衙门。
香璎率先下车,张旸拎着两个木箱子陪在她身边,“我们是来捐款的!奉陈驸马之命,把他生平所积累的八百两金子,全部捐给户部,以充实国库!”
还没进衙门,两人已经吵吵开了。
“陈驸马捐金子了。”这个令人惊奇的消息不胫而走。
户部右侍郎黄尚亲自出来接待,收下捐金,写了收据,“陈驸马高风亮节啊。”
黄侍郎明显弄不清楚状况,神情迷惘。
陈墨池这位大驸马莫名其妙出来捐金子,什么情况?
他是驸马,不需要钓名沽誉吧?如果不是钓名沽誉,他为什么要捐金,难道真是毫无私心想充实国库?呵呵,一个中了状元便跟前妻和离、尚公主做驸马的人,有这么清高?
“敢问两位是……”黄尚书想不明白陈墨池的用意,也不知道香璎和张旸的身份。
“陈驸马是家父。”香璎笑道。
张旸客气的欠欠身子,没有答话。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黄尚书知道是陈驸马的女儿替父亲出面,这就足够了。
八百两真金摆在这里,确实是陈驸马的心意。
整个户部都被这件事情弄蒙了。
不过,如实上报皇帝,嘉奖陈驸马,这是一定要做的。
八百两金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等到陈墨池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不能挽回了:户部上报到皇帝面前了,皇帝大喜,下旨嘉奖。
陈墨池心中叫苦不迭。
八百两金子,也就是八千两银子,那几乎是他全部的钱了。这笔钱没有了,往后他的老娘、他的哥哥和小妹,喝西北风不成?
陈墨池的开销,南阳公主都管。陈家人的开销,南阳公主可不会全部兜着。没了私房钱,陈家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陈驸马,令千金得到了您的真传啊,视金钱如粪土,八百两金子送到户部,眼睛都没眨一眨。”黄侍郎专程去向陈墨池道谢,顺便把香璎也夸了几句。
陈墨池头晕眼花。
香璎,是香璎。他亲生的女儿,下这样的狠手害他,还让他有苦无处诉,只能逢场作戏,满脸陪笑。他见了谁都得笑,还得装出大公无私、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对真金白银的心疼……
陈墨池语无伦次,胡乱跟黄侍郎客气了几句,匆匆告别,坐上车,命令车夫,“去安王府!”
安王府前,香璎严阵以待。
“逆女!”陈墨池跳下车,冲到香璎面前,胸膛起伏,脸色青紫,“这般算计你亲爹!”
香璎双手抱臂,一脸挑衅,“这怎么能叫算计,我这是替你行善积德好不好。金子银子要花出去才有意义,放到账上只不过是个数目字。户部是归皇太子管的,户部征税不利,陛下申斥了好几回,你在这个关头自愿捐金,简直是百官楷模,我全是为你着想!”
陈墨池气得胃疼,“死丫头净会狡辩。我是驸马,官不会做得太大,不过是清闲职位终老罢了,用不着出这个风头。死丫头,这些钱是我要养你祖母的,要养一大家子人的,你把这些捐出去了,陈家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不成?”
一柄长剑指到陈墨池脸前。
剑气幽幽,陈墨池心跳暂停。
“对她说话客气些。”俊美少年面如冰霜,“否则,你便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陈墨池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香璎你你你你,你让人威吓你亲爹……”
“你可以继续骂我,我是你生的嘛。”香璎非常客气,“至于他,你不必太在意,他不会杀了你的,顶多是看你哪里不顺眼,刺一下,砍一下,或者割一下。”
香璎说着话,张旸的剑很有默契的指向陈墨池的嘴巴。
不是只有杀了陈墨池才会让他不能说话,割了舌头,也能达到目的。
陈墨池脸色青白,恨恨的道:“这少年是广宁王的人,仗着广宁王的势,如此欺人。璎儿,你不要以为身边有一个武林高手,便可以向为父叫板。父亲终归是父亲,你不尊敬我是不行的。”
香璎嘴角浮起讥讽笑意。
还是剑有用。剑没举起来之前,她在陈墨池口中是“死丫头”;剑举起来,她又是“璎儿”了。
“父亲大人,我哪里不尊敬你了?”香璎一脸无辜,“我到钱庄取金子,用的是你送给我的名章。难道你送我名章,不是连着那笔款子一起送给我了?那认亲当日,你应该跟我明说啊,但是你并没有。”
陈墨池恼羞成怒,“伶牙利齿的小丫头。”
香璎心情愉悦的看着陈墨池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白,知道陈墨池饱受折磨,她便开心了,“父亲大人,这笔钱便是你没有明说要送给我,我也有处置之权。如果我没有记错,这笔钱是我祖父生前送给你的私房吧?祖父怕你一个大男人,事事要向我娘亲要钱,未免伤了你的颜面,所以特地给了你一笔钱,让你随意花用。”
“父亲大人,如果我是你,既然跟我娘亲和离了,那么这笔钱我是要退回香家的。但是你没有。你在中状元之后,心安理得的离开了香家,心安理得的带走了香家的钱。我是为你着想,怕你堂堂状元郎有吃软饭的嫌疑,故此替你捐了,为你赢得美名,也让你和香家断得干干净净。”
陈墨池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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