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些悲凉。
活得那么明媚的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没有听到一句好话,突然人没了,好像一个个都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纯嘉不想再听,转身正打算坐回去,忽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骚动。
不由循声看去。
看清的瞬间,怔愣住。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从城门进来,马车门窗紧闭,看不到半分其中景象。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驾着马车,马车两旁各站了四个人。衣着普通,面容也无甚特别,而此刻却将手里的冥钱大把大把往空中抛洒。
冥钱纷扬,却不见棺椁。
那雪白的冥钱仿佛飞雪,叫着盛夏时节寒意顿生。
如此诡异的景象,路人都惊慌避让。
见窗边的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直站在椅子后面的嬷嬷上前两步,轻声,“主子……”
刚开口,因为离窗边近了,稍一垂眸就看到街上的景象,饶是已经见过不少风风雨雨,嬷嬷此刻还是被震得失语片刻。
“这是……”
纯嘉眼底一片深色,半晌,缓缓开口,“怕是晏家的人到了。”
*
楚王府。
虽然是大白天,但是王府四处都静悄悄的。
下人们都埋头干事,没有人闲谈,甚至极少有人开口说话。比之秋月死之后的沉寂,又添一分肃杀之感。
有人开始怀念迎霜院那位还在时的日子,怀念那时候的轻松自在。这种怀念就像是一种瘟疫,一个传一个,却只能夜里隐蔽地蔓延。平日里,没有一个人敢提到跟迎霜院有关的任何事。
苏嬷嬷怎么死的,竹雨怎么死的,那堆成小山的尸首,没有人忘了,也没有人敢忘。
*
几个小厮按照王管家的吩咐,将摆在前院的盆栽移到角落的阴凉处去。
王管家安排好久去别处忙了,没有跟坐在正厅里神情不安的白月心搭话。
王管家的无视让白月心绞紧手帕,唇因为抿得太紧而失了血色。
她被关在海棠苑禁足五天,五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现在当她如透明人一般,甚至有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责怪。
那样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迎霜院曾经发生的事情,可是那些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她自己生病,也是她自己没有扛过去。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让竹雨赔上了性命。
这偌大的王府忽然之间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眼眶湿润,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滚落。
*
墙角,几个人搬得快要结束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飘下来一个东西,轻飘飘落在地上。几个人扭头看去,第一个看清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细看,越来越多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在头上,肩上。
等都看清的时候,众人脸色发白。
是冥钱。
平白无故出现这种不吉利的东西——
“王管家。”有人下意识找能管事的人。
可没有等到回应,大门口传来几声争执,然后一团黑影从门口飞进来。
“咚”地一声闷响。
一个身穿铠甲的府兵抱着肚子蜷在地上,极为痛苦的样子,半晌没有爬起来。
随即一个人被簇拥着从大门口走进来,一路往前,没有半分退缩停顿,所有上前阻拦的人全被打翻在地,到处是哀嚎声,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白月心坐在正厅里,见状,脸色陡变,立马叫人,“来人啊!有人擅闯王府!”
府兵团团围上来,那几个人停在院中。
七八个人成圆站着,中间那人一身雪白锦服,身材颀长,步调不急不缓,相貌出众,尤其那一双桃花眼却好看得足以夺人心魄。
白月心从正厅出去,“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公然硬闯……”
话说一半,剩下的话被一个擦着脸颊而过的飞镖干脆利落地斩断。
飞镖稳稳扎进她身后的门框上。
白月心一张脸血色褪尽。
中间那人抬头看过来,视线对上的瞬间,白月心只觉得身体仿佛被冻住。
那双自带笑意的桃花眼里却像是盛着千年寒冰。
那人樱唇轻启,“在我没有允许你开口的时候,最好闭嘴。因为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拦着我,不让我杀人的人,已经被你们杀了。”
白月心耳朵嗡了一声,后脊发凉。
“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王府撒野?!”站在最前面的一人质问。
那人不怒反笑,笑声很轻,并不回答,只是缓缓低下头,垂首的瞬间,扇羽般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浅浅的阴影,慢悠悠地转了转拇指的上的碧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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