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邓节这才随他出门,低头系着衣裳。
“不是赵翊派你来的吧。”淡淡的语气,仿佛在问着一会儿要吃什么早膳一样。
士兵迈出去的一只脚停顿住了,带血的脸上焦急之色骤然消失,语气也陡然变得冷漠,道:“夫人再说什么?”
“不是赵翊派你来的吧。”邓节系好了衣裳,平静地说:“赵翊是不会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士兵孤身一人来接我的。”
“为什么不能?”士兵盯着她问到,他是丹凤眼,眼里隐似有似无的隐藏着几缕狠厉之色。
“因为我是邓纪的阿姐,他若是败了更会在乎我的价值,怎么可能派一个小士兵孤身一人来接我,万一落在了敌军手里,他就更少了一个筹码。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连这点都不知晓。”邓节道,她问:“你是什么人?”
“你猜?”他反问道。
邓节兀自苦笑,道:“最坏的结果,你是赵胜派来的人。”
那不仅说明赵翊现在已经被他们控制了,更说明他们连她也不打算放过,他们要她做什么?无非是与江东做交易,用来和邓纪做交易,就像说:“看,邓纪,我把赵翊抓了,但是把你的阿姐还给你了,我们就这样接好吧,荆州的地我们平分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果邓纪不同意呢,他们就先拿他的阿姐开刀。
士兵摇了摇头,笑了笑,说:“夫人猜错了,我不是赵胜的人。”面色一转,道:“不过夫人却也应该快点同我走了,否则若是当误了时辰,再或者江东人撵了上来,属下就要做对不起夫人的事了。”话锋一转,又道:“夫人也想再见赵翊一面吧。”
他说着上了马,一手扯着缰绳一手递向了她,道:“冒犯了。”
邓节人在他手里,只能将手递给他,翻身上马。
奇怪的是营帐里的人没有人盘问阻拦他,他的手上有令牌,这些士兵反倒都听从他的指挥,跟随者他一起上路,往左后方的镇崖撤退。
快马疾驰,此刻邓节心中尽是疑云。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问道。
风刮过耳边,她微弱的声音顿时消散,不过他们离着极近,那士兵到底是听清了,转头对她笑道:“夫人想知道什么?”
“你是谁的人?”邓节问。
“属下此刻便是带夫人去见那位大人。”士兵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徐泽。”
“你为何会有赵翊的令牌,你说赵翊兵败了,他手中数十万大军,怎么会说败就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昨夜又发生了什么?”
徐泽抿嘴思忖了一会儿,道:“说来话长。”又道:“咱们走的是近路,等过了这片林子,前面是山涧,马进不去,路太险了,只能步行,到时候下了马,我再和夫人慢慢说。”
此后的一段时间,她便再没有同徐泽说过话。
第八十章
正如同徐泽说的一样, 前面是险峻的山涧, 马上不去, 只能步行, 徐泽先下了马又扶她下来,转而解下了马身上的鞍子,最后轻拍了拍马的屁股,念道:“走吧”
马通人性似的, 这便离开了。
徐泽对邓节说:“穿过了这片山涧就到了。”
“到镇崖?”
徐泽摇了摇头, 道:“不是镇崖, 属下说过要叫您的人不是赵胜。”他说着已经先她一步上了山, 这山陡峭, 清晨雾气又肿,石头湿滑,他便取了一根绳子系在两人的身上, 叫她扯着绳子走,免得摔倒。
“你可以回答我了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邓节气喘吁吁地问道,她的体力不好。
徐泽虽然年纪不大,却出身行伍身体底子好得很, 大气不喘, 道:“夫人想从哪里听起?”
“赵翊怎么会败?”
“是人就总会吃败仗”他回答。
这显然不是邓节想要的答案, 邓节没有出生,过了一会儿,徐泽又道:“赵翊手中的兵许多都染了瘟疫,这个夫人知道。”
“就算是染了瘟疫, 可用的兵仍然十中存六。”邓节略有不满。
“是这样,可是如果连赵爽将军也叛变了呢?”
邓节震惊地道:“赵爽!他为什么……”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徐泽蹬上一块石头,边回身拉她,边道:“赵家的人全部背叛了赵翊。”他朝她摇了摇头,道:“或许赵翊猜到了赵胜,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所有的赵家人都背叛了他,六十万大军,转眼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众叛亲离,纵使还有二十万的精锐,然而那些精锐都是骑兵,不善水战,一边要对付江东水师,一边又要从杀赵家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怎么可能?况且撤退的后路又被赵胜给封死了。”
“你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连赵爽也会背叛他!”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赵爽会背叛,没有理由,没有可能。
徐泽一手拉着树干,一手拉着绳子,往上登山,回答道:“因为赵翊他根本就不是赵家人。”
“你说什么!”
“赵翊他根本就不是赵家人,更不是赵彪的儿子,他的娘是个娼妓,他用不光彩的法子夺了赵彪的位子,并且赵彪也是他杀的,这还不够,为了以绝后患他还杀了赵彪所有的儿子,只剩下一个赵虞,还被远送到了青州,并且还在赵彪丧期奸淫了主母,逼得其自杀。”
他一字一句地对邓节说:“赵翊他来路不正。”
“他们如何知道的?如何知道……”她哽咽了一下,是想起了那时在邺城他带她去那个村子里,在那个破泥土屋子里,想起了他和她说他的童年,也想起了那时他哀伤的眼睛,她道:“他们如何知道他娘的事的。”
“他娘就在赵胜的手里。”徐泽道。
“怎么会……”
徐泽说:“当年赵彪死的时候赵胜就已经对赵翊起了疑心,私下里搜集了不少指正赵翊的铁证,不知通过什么法子,找到了赵翊的生母,旁敲侧击的就发现了赵翊不是赵彪的儿子,然后就将他娘囚禁了起来,逼着她指正赵翊,并且暗地里接回了赵虞,毕竟赵虞留着赵彪的血,名正言顺,就在昨日夜里赵翊的生母当着众人的面指正了当年的事。”
邓节的心口似是被刀子割了一下,鲜血汩汩的流淌着,她的声音也有些变了调,道:“他的生母为何要帮着外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徐泽说:“因为她后来又成了家,有了新的丈夫和三个孩子,眼下丈夫和儿子都被赵胜掐在手里,一个孩子和三个孩子,做母亲的再不舍也只能选那三个,况且赵翊自小不在她身边长大,又是当年被掠去军营里当军妓的时候怀的他,恨都来不及呢。”
徐泽眯着眼睛回忆道:“她说,当初赵翊刚落地时,几次在夜里她都想掐死他,最终也没能下去手,所以又能有多深的感情,交给赵彪也是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多看他一眼,更不想继续养育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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