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和吕氏今儿异常忙碌,各路亲朋好友都来贺喜,他们婆媳两个是长房长媳和长孙媳,不光要操持宴席,还要迎接各路宾客。
此次宴席是以赵书政的名义办的,赵书良父子并未给同僚们发请柬,有一些消息灵通的,来送了礼,赵书政单独记录,留给三房自己去回礼。
这回老太太办寿宴,银子是四个儿子凑的,赵书良多出了一些,其他三兄弟见他多出银子,只得多出力。
老太太见李姝跟着孙氏过来了,拉着她的手问,“简哥儿媳妇,简哥儿今儿是不是真来不了了?”
老太太提前知道这个孙子今儿来不了了,但仍有些不死心,这是她最出息的一个孙子,她七十大寿,这个孙子不来,她心里总有些不足。
李姝歉意地笑了笑,“阿奶,官人才去御林军,万事还没理清开头,已经十几日未曾回家了,故而今儿实在是来不了。官人让我给阿奶备了份厚礼,恭祝阿奶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官人还说,等他下回回家,一定到阿奶这里看望阿奶。”
老太太点点头,拍拍她的手,“差事要紧,我听你大爷说,那是个要紧的职位,谁去了都是不着家的。阿奶明白的,阿奶就是老了,想孙子了。等他回来了,再到我这里来也是一样的。”
李姝笑了,“阿奶最是明事理了,阿奶看,这是我们庆哥儿,如今我快要抱不动他了。”李姝知道老太太们都喜欢胖小子,立刻把庆哥儿抱了过来。
老太太立刻高兴地拉着庆哥儿的小胖手,“哎哟,我的小乖乖,长的这样喜人,以后定然和你阿爹一样,是个有出息的。”
老太太今儿真可谓是儿孙满堂,她只管高兴地听着后辈们的祝福和奉承,脸上笑的褶子愈发深了。她高兴啊,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后人,也能渐渐发达了。就是让她这会子死了,她也是值得的。老头子,你就没我有福气。
喜庆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李姝又带着庆哥儿回到了如意坊。
又过了七八天,庆哥儿都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阿爹。
这一日下午,赵世简回家了,身后跟着姜侍卫和黄侍卫。这一前一后,他去了近二十天。
李姝才睡午觉起来,正带着庆哥儿在厅堂里玩耍,听见沉重的脚步声,知道是他回来了,忙出来迎接,“官人回来了。”
赵世简脸色有些疲惫,看到李姝一身红裙,头上插戴着金步摇,面若桃花,满脸含笑,他满身的疲惫似乎都一下子飞走了一大半,立刻笑了,“娘子这些日子可好?庆哥儿呢?”
李姝忙从玉娘手里接过庆哥儿,赵世简摸了摸儿子的脸,又亲了他一口,庆哥儿已经不认得他了,立刻被吓得要哭。
赵世简哈哈大笑,笑过了抚了抚李姝金步摇下的流苏,然后对李姝说道,“娘子,我先睡一时,吃夜饭的时候叫我。”
李姝忙点头,“官人累了,先歇息会。”说罢,她把庆哥儿递给玉娘,亲自进入卧房,快速铺床叠被,服侍他睡觉。
赵世简站在她身后,见她躬身铺床叠被,忽然有些意动。他这二十日,整日紧绷着神经,查档案、整军务、操练御林军,一刻都没松闲,在这一刻,看到娘子的大红裙,忽然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些人气。
李姝铺好了床,转身对他说,“官人,快歇息一会,吃夜饭的时候我叫你。”
赵世简笑着点点头,把她拥入怀中,“娘子穿红裙真好看,就像那年你们才搬到秀水坊一样。那天我去看你,也是这个月份吧,娘子穿着红裙,站在西厢房门口跟我说话,裙摆上的石榴花真好看,我当时看得恨不得时光不要走。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子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没变。”
李姝笑了,“谁说的,官人不知道,我也老了。”
赵世简对着她的脸香了一口,“娘子不管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李姝嗔他一口,“官人快些歇息吧。”
赵世简也实在是累了,放开她,躺下后瞬间就沉沉睡去。
李姝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把庆哥儿带到厢房玩耍,吩咐玉娘去看着罗妈妈夜里做几个二爷爱吃的菜。
天将将擦黑的时候,赵世简醒了。他感觉身上有些粘腻,这么多天,他虽然经常换衣裳,却并未洗过澡。
李姝早就准备好了,立刻让墨染搬出大浴桶,在西厢房给他痛快洗了一回。
等李姝帮着赵世简洗过澡,换了干净衣裳,又擦干了头发,这头玉娘和封娘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
李姝抱着孩子,和赵世简一起在正厅吃饭。
墨染和文崖一起,陪着姜侍卫和黄侍卫在倒坐房里开了一桌席面。姜侍卫和黄侍卫本来不敢喝酒,赵世简亲自发话,让两个小厮给上酒,他们四个人才在倒坐房里敞开了吃喝起来。
黄侍卫年纪大一些,已经成过家,家里有两个孩子了。姜侍卫年纪比墨染等人大一些,非京城人士,老家在离这里三四百里路的地方。因这几年在军中,耽误了成家。
四人吃酒的途中,玉娘过来送了两回饭菜。姜侍卫见到玉娘,忽然脸有些红。
文崖大咧咧地和黄侍卫吹牛,墨染看了姜侍卫一眼,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正房这边,李姝不断地给赵世简夹菜,“官人在军中这十几天,定是吃不好睡不好,难得今儿回来了,好好歇歇。官人明儿要回去吗?”
赵世简摇摇头,“明儿不回去,后儿再回去。”
李姝舒了口气,“那正好哩,官人今儿夜里好生歇息,明儿咱们去看看老太太。上回官人不是说去看什么丁大人,不若明儿一并抽空去了?礼我早就备好了,官人吃了饭看一看,有需要添置的,明儿路上就一并买了。”
赵世简点点头,“还是娘子周到,明儿咱们一大早去看看阿奶,然后去丁大人家。丁大人如今好像和大哥在一个衙门,只是他受了伤,只能做些闲差,好在他如今的俸禄是四品了,总能养家糊口。”
赵世简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去了御林军才知道,军中关系这般复杂,御林军里,凡是有品级的,个个都是有本事的,也是有来头的。娘子不知道,我原来还觉得自己是人中翘楚。凡进士,无人比我勇猛,凡武将,无人比我有学识,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狂妄。”
李姝笑了,“官人这才去了几天,就能知道这些,可见是用了心,自来人外有人,官人能看到差距,已经很不容易了。多少人,只见到自己的长处,眼里全是别人的短处,这种人,早晚都是井底之蛙,哪里比得上官人。”
赵世简给李姝盛了碗汤,“我不在家,辛苦娘子看家了。”
李姝摇摇头,“官人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我感觉,自打官人中了进士之后,跟我说话越发客气了。”
赵世简盛汤的手忽然顿了一下,他想了想,放下了汤,叫了玉娘,让她把孩子抱出去。
玉娘很有眼色地抱着孩子走了,又怕孩子闹,和封娘一起带着他玩小玩意。
等玉娘出去了,赵世简往李姝身边靠近了一些,用手轻轻地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轻声说道,“姝娘不说,我倒没在意这个。不管我跟你客气还是不客气,姝娘你记着,我还是我,就算以后身居高位,或是流落大街,我对你的心,和那个站在西厢房门口跟你说话的秀才郎君是一样的,从来没变过。我有时跟娘子说话客气,想来是才从衙门回来,带回来了一些官场毛病,娘子别见怪。”
不等李姝回话,他又说道,“娘子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就想考个秀才,有个功名,一来不用服徭役,二来不用纳税,还可以见官不跪。后来,咱们定亲了,我又想考举人,一来可以让阿娘脸上有光,二来可以寻个好差事,多挣些银子,让娘子每年都可以打一对实心的金镯子。没成想这几年变化这样快,我中进士,平叛、征北,如今又做了五品官,一下子管了好些子人。俸禄越来越多了,我却没时间陪着娘子去打金镯子。可不管我怎么往前走,我一直都记得,我做官,一来是想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二来是想让家里人过得更好。娘子,我从来没有疏远你,你心里能感觉到吗?”
李姝被她说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把头靠在他肩上,“官人说的我都懂,我对官人也是一样的。”
夫妻二人抱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李姝忽然说道,“官人,咱们还是吃饭吧,我现下能吃的很,不吃饱了,庆哥儿晚上要吃奶,我受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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