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真的很想留在林依依身边,但是她已经尽力了,先生却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她明白,恐怕自己只能想办法讨好这位师兄了。
东伯看三人都进去了,这才招呼林十九道:“这位小兄弟,你将马车也赶进来吧。”
林十九点了点头,跳上马车挥了挥鞭子,赶着马车从大门进去。
“老师,这是我们的院子。”
张信拉着林依依穿廊过门地进了一处院子,然后指着其中一间道:“这间是我的。”又指着隔壁的一间道:“这间是老师的。老师进去看一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让他们马上收拾。”
林依依依言走了进去,看了看,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挺好的,就这样吧。”
确实挺好的,至少比当初在下邳的时候所住的客房要好上许多。
张信能够看得出林依依是真满意,于是微笑了起来,想了想又道:“那再去我房间看看?”
“也好。”
林依依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点头道。
张信高兴地一转身,就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紫苏,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道:“是我的疏忽,师妹赶了这么久的路应该很累了,我让人先带师妹下去休息吧。”说完也不等紫苏说话,已经大声的喊人了。
“公子放心,这位姑娘的院子,老奴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得到传话的管家刚好赶到,接话道。
说着,便指挥着跟来的两个使女带着紫苏去休息。
紫苏有些犹豫地看向林依依,见她点了点头,便跟着两个使女走了。
管家自然也是认识林依依的,问了问是否还需要准备些什么,没两句话,却已经惹得张信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很有眼色地告辞,说如果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他。
看看人都走了,张信终于将林依依带到了他的房间里,然后道:“这就是我的房间了。”他语带炫耀,其实是有点小小的心机的,因为这间房间里,有一些他想让老师看到的东西。
林依依四下里打量。
房间的格局和他那间一样,是个套间,分有内外,被雕花的隔断隔开,里边应该是床榻,外间则摆放着长案方几,靠墙的地方还放了一个书架,上面摞着一些竹简。
而另外一面墙上,侧挂着一把长剑,还有弓与箭壶,可见平日里,张信也没有忘记练习剑术与射术。
林依依微笑着缓步走向靠墙角的一个矮柜,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箱,漆色很新,一看就是新做的,不过大小和款式却和她那个小药箱很像,甚至可以称得上一模一样了。
老师发现了!
张信心中暗呼,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会高兴还是生气,但是他却就是莫名地想让老师看到这个小药箱。
林依依打开小药箱,发现里面放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行医时常用的工具,当然,布局也和她那个小药箱相同。
“这是你做的?”林依依问道。
“呃……是我找人做的。”
张信伸手挠了挠头,说话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与老师分开之前,他虽然已经可以医治一些常见病症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医术还差得远呢,根本不够格独立行医,而他制做这个小药箱,也没有打算拎着它去给人看病的意思,无非是一个怀念罢了,摆在自己的住处,偶尔打开看看,或者制作一些药物,然后回想着和老师在一起时的日子。
他其实很想要老师那个小药箱,但是他知道不可能,于是便做了一个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只是,他想得到老师的认可,这样,这个小药箱的存在,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我……我就是用来存放一下我制作的药品而已,没有带着它行医。”他解释道。
林依依似是没有发现他的紧张,随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上面用麻绳挂着一个小木牌,刻着“止血散”三个字。
她拔出塞着瓶口的小木塞,倒了一些粉沫在掌心,仔细看了看,又送到鼻端闻了闻,然后回头看着张信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很不错。配方没错,研磨的也细致,可以用。”
“啊……哦……呵呵。”
张信张了张嘴,然后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之前那一点点紧张也终于没有了。
林依依挨个将里面的瓶子、盒子、葫芦一一打开,检查着里面的药物有没有什么问题,而张信则是心里有些奇怪,明明老师还和以前一样,可为什么这次见面,他却生出许多拘谨来,生怕老师会生气,会对他失望。
“不错,看来你这一年多并没有偷懒,这些药比起你以前制作的那些,进步很大。”
林依依将最后一个装着药膏的小盒子盖上,放回小药箱里,转身走到摆在正中的长几前坐下,一抬头,看到张信还站在一边看着她发愣,忍不住有些失笑。
这小子,刚才还胆子挺大的样子,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只小狗,这是怕她骂他?
“过来坐吧。”
她拍了拍身边,张信咧嘴一笑,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年多,你长高了不少啊。制药的本事也有进步,其它的也没落下吧?”
“没有,我一直都有练习。”
“嗯。”林依依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怎么样?在宫里做太子的伴读。”
“还好了。太子仁善,待我极好,只是他的性格似乎弱了些,以至于那些诸候之子都没多少敬畏之心。”
林依依看着他,半天没说话,张信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怎么了?”
“你还说别人对太子没有敬畏之心,你自己呢?我今天可是亲眼所见,你在太子面前,也太随便了一些。”
张信听的一愣,仔细想想,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他摸了摸脑袋,辩解道:“我也不是对太子不敬,只是我最近心情有些不好,不怎么想搭理人,所以……所以就有些失了分寸。不过老师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嗯。你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
“伴君如伴虎。为王为帝者,最是无情,有用的时候,他可以容忍你的很多,一旦觉得你没用了,或者威胁到了他,那么他就无法容忍你的不逊了,那个时候,一个小小的不当,都有可能成为获罪的由头,更何况是不敬呢?不要认为时间过去了就没事儿了,帝王,是最能忍,也最记仇的,等到他开始翻后帐的时候,破家灭门是轻的,诛连九族也很常见。”
张信听的脊背发凉,他毫不怀疑老师的话是在吓唬他,因为他也是听过一些类似典故的。
“老师,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嗯,你要多学学你的父亲。不光是在面对帝王时是这样,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谦逊的态度并不代表懦弱,你的父亲温文尔雅,对身处高位者如汉王是谦而不卑,对位卑者如贩夫走卒也能谦而不虚,所以他很容易获得他人的认可,却极少给自己树敌。”
“不是吧,那群家伙里就有人说过他们的父兄回到家后在背后辱骂父亲呢。”
张信却是有些不认同地小声道,因为这种事儿,他可没少和那几个家伙起冲突。
“那么,他们骂你父亲什么呢?”
“骂他没有战功却得厚赏,还骂他谄媚汉王,还骂……还骂父亲长的……像女子!”张信生气地道。
“除此之外呢?还有吗?”
“没……没有了。”
“你觉得这些骂他的人是些什么样的人?”
“是一群无礼的小人,他们是在嫉妒父亲。”
林依依看着气愤的少年,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只有小人才会在背后中伤别人,真正的君子,是不会这么做的。那么,你觉得帝王是君子还是小人呢?”
“这……”张信一愣,有些懵懂地道:“帝王也可以用君子和小人来形容吗?”
“不用君子和小人来形容,那就用明君和昏君来形容吧,那你认为,贤明之君和昏聩之君的区别在哪里?”
“在哪里?”张信更懵了。
“在于,是否会因为自己的好恶而恣意行事。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君王明明不想做一件事,但因为这件事儿是对的,所以他就做了,这就是贤明之君,反之,则是昏聩之君,所以,再贤明的君主,都有可能会做出一两件昏聩的事情,尤其是当他的君威越盛,昏聩之举就可能会越多,所以,聪明的臣子才会时刻注意自己在君王之前要谨言慎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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