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院落里氤氲着，明晃晃的，并不因人的情绪而黯淡半点。

“我，不是废物。”

良久之后，才有一句话从章三的嘴里说了出来，他嘴唇翕动着，仿佛是在颤抖。

“我一直都在努力，想让我的家变得更好一些……可是，如果我的人生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杀了我也是好的，但是，但是已经有起色了啊！”

章三将夹在胳膊下的书，紧紧抓在手中，说话的声音很小，却是从来未有过的认真。

“呵呵！”韩长老冷冷一笑，扫视了一眼院落，扫了一眼章鱼，倒是没敢看挂在晾衣绳上的那些女人衣物，讥讽道，“你都什么岁数了，这就叫有起色了？”

言罢，他对黄珊儿递了一个眼色：“珊儿，遵从卢长老的遗愿，带这个叫……章鱼的闺女，回净明派。”

说出章鱼的名字，韩长老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章三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字怎么如此随意，这不胡闹嘛！

“是。”黄珊儿点了点头，紧抿双唇看了章鱼一眼，相比自己在净明派的安逸生活，章鱼的生活环境也太恶劣了一点，轻移莲步向章鱼走去，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好事。

诸葛子云抬起眼帘看了一眼章鱼，目光出人意料的柔和，在他看来，凭章鱼的绝美姿色，以及卢长老生前的地位，到了净明派之后，章鱼肯定会发展的很不错，别的不敢保证，众位师兄弟肯定会对她格外照顾，待遇绝不会比黄珊儿差。

所以，诸葛子云也觉得章鱼到了净明派是一件好事。

“你们！”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章鱼说话了，言语里竟然还带着一丝嘲弄，“你们真以为我们过得很差？你们简直太自以为是了，妈妈没死之前，我们过得比谁都幸福，虽然穷了一点，但这种幸福是你们想象不到的，那时候，妈妈每天都是笑的，是那种天底下最美的笑，虽然偶尔也会对章三严厉，但转眼就会对我说，章三没什么本事，可是顾家，顾家才是男人最好的品质……”

章鱼吸了吸鼻子：“记得在最穷的时候，章三买烤红薯给我吃，我一口一口吃着，他就在一旁看着咽口水，我掰一半给他，他却说自己早就吃饱了，可等我吃完走了，他就悄悄捡起地上的红薯皮往自己嘴里塞，他以为我没看到，可是我都看在了眼里啊……在我眼里，章三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说这些的时候，章鱼没哭，章三却蹲在一旁身体抽抽搭搭的，一直抹眼泪，发型乱了也不管不顾。

章鱼胸口起伏，划出两抹美好的曲线，直视着韩长老：“我问问你，这位老长老，你可有妻子儿女，你可曾天天陪着他们，你可曾为他们放弃修炼，天天去市场买菜给他们做饭吃，你可曾带着他们领略这片世界的广阔……这些章三都做到了，他虽然不会赚钱，但他当着起男人二字！”

听到从女儿嘴里说出男人这两个字眼，被人砸了无数次店，被人揍了无数次脸，被迫搬了无数次家的章三，第一次哭得一塌糊涂，不管他怎么擦眼泪，那些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一般，不休不止。

韩长老微微错愕，黄珊儿停住了脚步，诸葛子云脸色凝重了起来。

大片的阳光照在了蹲在地上的章三身上，他的发型油亮油亮的，哭得像个小娘，却再也无法让人去轻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