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把冯太爷签押的文书交给了冯姑丈,道,“帝都府那里都料理清楚了。阿文哥亲自去的。”冯姑丈这颗心才算放了下来,道,“多亏了岳母。”
何老娘道,“这也是赶巧了。”其实很想说一说冯太爷犯的蠢,但疏不间亲,当人家儿子,不好说人家老子不是。于是,何老娘口是心非的来了这么一句。
冯姑丈三两口吃过晚饭,就连忙去看他爹了。
何姑妈跟她娘说私房话问来龙去脉,当着亲闺女,何老娘就没这般客气了,很是告诵了冯太爷一番,直摇头,“衙役找家来,我还不知道哪里事呢。亏得有沈亲家在,丫头阿文都机伶,此方把人赎了出来。真是发愁,女婿这叫什么命啊,一大家子帮不上他则罢了,还这般的拖累。”
何姑妈叹,“何尝不是如此,有什么法子。我得过去看看,太爷这大老远的过来,定是有事的。”
何姑妈没直接回自己院,先是去瞧了回妯娌冯二太太,让冯二太太好生休息,然后才回的自己院里,冯姑丈正臭着脸憋气呢。何姑妈见丈夫这般,也顾不得火上浇油了,道,“你就想开点儿吧,好在没出事,人也平安,还还不得认便宜呢。”
冯姑丈道,“干脆回老家算了,也不用侯缺了。”他真是气个半死,他爹是嫌他事儿少呢。幸而帝都府那里都料理清楚了,不然,这种要命的时候,新君刚死了亲爹,他爹就穿红着绿的在街上晃,这事儿捅出去,他这官儿也不必做了的。
何姑妈道,“你倒是消消气,太爷过来,可是有事?”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被那女人挑嗦的。”冯姑丈不欲多谈此事,问妻子,“到底怎么回事,岳母怎么说的?”
何姑妈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胡文夫妻路上遇着冯太爷的事,有人提醒冯太爷一家子换衣裳,冯太爷没当回事,这才被官兵拿下。还有今日衙役上门,如何拿银子赎人销案底一事,冯姑丈道,“子衿这丫头,当真机伶。明儿你拿两百银子给她,这事儿亏得她心细,咱们不能叫孩子帮咱们出这银子。”
“我知道。”何姑妈道,“姨太太又带着她兄弟和她兄弟家的闺女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冯姑丈冷笑,“这个你不必理会。”
冯姑丈现下委实没空料理家里这一摊子事儿,他只是留下心腹在家把孟狗子看好了,不要让他出去惹事,自己跟妻子得继续去给先帝哭灵。
第二日,何老娘算是正式见着了冯二太太,何老娘早听闺女说过,这位冯二太太为人不错,也会过日子。冯二太太开口一说话,何老娘就挺喜欢,无他,这人爽俐。
当然,何老娘也见着了那位孟老姨太太,虽是给冯太爷作二房的,年纪委实不算大,比冯二太太还年轻呢,只是,那股子妖调拿大的劲儿,何老娘瞧的只要翻白眼,还有那位孟狗子的媳妇孟太太,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何老娘见着这俩人就恶心,道,“老姨太太不是身上不适么,还是再去歇一歇吧。”
孟老姨太太笑,“我这已是好了的,昨儿一身狼狈,也没得过来跟亲家老太太说说话,今儿个厚着脸皮过来,亲家老太太不要嫌弃。”一幅要跟何老娘平起平坐的意思。
“不嫌弃,就是这国孝可是不能涂脂抹粉的,你看我们,谁敢用胭脂呢,只怕犯忌。”一句话把孟老姨太太和侄媳妇孟太太说回去洗脸,后半天也没再过来。
冯太爷是个软弱的,孟老姨太太走时还给冯太爷使个眼色,意思叫冯太爷与她一道回去,她在冯家也养出些个性子来哩。冯太爷刚要起身,就听何老娘道,“亲家,咱们这些年没见,坐下说说话儿呗。”
冯太爷,“好好好。”
孟老姨太太甩着帕子笑笑,“太爷有了年纪,前儿受了惊吓,这会儿得回去喝药了,是不是?”
冯太爷,“是是是。”
“我看亲家面色已是好了,哎,见着亲家,我就想起我们那没福的亲家老太太。亲家,你还记得我那老姐姐不?”
冯太爷还真不怎么记得了,还是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呢。”
“记得就好。”何老娘就巴啦巴啦的说起过逝的冯老太太来,冯太爷性子软,那是对谁都软。孟老姨太太能拿捏他,何老娘这也不是善茬啊。
因冯太爷这个不争气的,导致孟老姨太太vs何老娘,第一局,惜败。
☆、第291章 帝都行之二六
虽然当天见面就把孟老姨太太连带孟狗子的媳妇孟太太压服住了,何老娘却没什么胜利的喜悦,后来,私下说到此事时,何老娘与自家丫头片子道,“我才不会跟个小婆一般见识,知道什么是妾不?咱们后邻梅二太太的话就很是,妾就是个玩意儿,上不得高台盘的。她不过是冯亲家的小玩意儿,我是你祖父名媒正娶来的,要是阿翼他祖母活着时,我们是能一处说话的。这个姓孟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抬举她哩。”何老娘说着摆摆手,做出不屑的模样。
胡文生母不幸中枪。
何老娘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何子衿是个细心的,道,“也是这位老姨太太不是个知礼的,要是她懂礼数,好生服侍冯太爷,才是得大家敬重呢。所以说,有时也不全在身份,端看自己如何做人了。”
何老娘嘟囔,“一把年纪弄这么个妖精,哎,这要是男人死了,女人想着往日情分,想着孩子们,大都是不肯出门子的。男人就不一样,老婆子坟上的土还没干呢,就闹着娶小老婆。没良心哪。”
胡文顾不得他生母躺枪的事,道,“看姑祖母说的,我就不是这样的人。”
何老娘这才想起胡文来,拍着脑门儿道,“唉哟,忘了,没留意,刚才我可不是说你啊,阿文,你是个好孩子,你得争气啊,得叫人说,这孩子品性好,在胡家,是数得着的。得这样才行。”
胡文因是庶出,自小经的打击多了,何老娘这个,还真打击不到他。何老娘就是这么个性子,总不能既要求人有啥说啥,又想人面面俱到吧。胡文笑,“都听姑祖母的。”
何老娘欣慰,“听老人话没差,都是为你们好的。”
要搁以前,孟老姨太太这样的货色,何老娘能直接把她抽回去,她老太太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姨娘小老婆一流。现下没抽,不过是看着女婿面子上罢了。
孟老姨太太却是个不甘寂寞的货色,何老娘越是看不上她,她越是要过去压何老娘一头。其实,这种想头,想想就有病,这是人何家,你要人家住着,不说感激,反要压人家一头,这得是什么脑子的人才有的逻辑哟。不过,何老娘现下自觉身份不同了,她是庶吉士的娘,岂能跟小妾开战,就是用何老娘的话说:不是一个级别哒。
何老娘也很有法子,直接请了后邻梅二太太过来,何老娘也不大喜欢梅家,但梅家一样好处,有风骨。就孟老姨太太这样儿的,梅二太太笑两声,叫了自家一位李姨太太过来,那位李姨太太是早就给梅二太太制服了的,叫捏脚不敢捶腿,在梅二太太身边儿,比丫头还丫头,梅二太太给这李姨太太使个眼色,道,“你陪着这位老姨太太说话去吧。”
李姨太太就拉着孟老姨太太的手道,“姐姐,来,咱们说说话儿,说来,咱们才是一样的人哩。”
孟老姨太太给梅二太太羞辱的脸都青了,回头就跟冯太爷哭天抹泪。
冯太爷这个怂货,在孟老姨太太面前就听老姨太太的,在何老娘面前就听何老娘的,在长子面前就听长子的。孟老姨太太哭天抹泪半日,冯太爷也不敢去何老娘面前给老姨太太找场子去的。再说,这场子如何找啊。
孟老姨太太就开始哭,“早先说的天花乱坠,娶我做填房,进了你家门儿,立刻变卦就成了二房。你说,你今儿不给我个说法,咱们就去衙门评理。”
孟老姨太太闹冯太爷,孟太太却是把望着闺女能把同冯翼的亲事定下来的,冯太爷给老姨太太闹的没法了,只得去跟儿子提孙子的亲事,冯姑丈温声道,“父亲可知何为国孝?先帝大行,陛下悲痛欲绝,今国效期间,连略鲜亮的衣裳都不能穿的,何况是亲事,这是再不能提的。提了,便是大不敬,要一家子杀头的!”
冯太爷顿时不敢再吱声了。
孟姑娘也是一牛人,真的,不要以为封建社会的女人就清一色的婉约啊柔弱啊嘻的,孟婉孟姑娘,虽名婉,却是一点儿不婉约。孟姑娘生得十五岁,明媚皓齿,论相貌,与姑婆孟老姨太太有几分相似。要知道,倘孟老姨太太无一二姿色,怎么能让当年初初丧偶的冯太爷心动呢。
不过,孟姑娘的性子却不似其姑婆,孟姑娘的妈孟太太见到的让她寻机同冯翼培养感情啥的,孟姑娘简直烦的要命,干脆把冯翼截住了,叫了冯翼到两家人面前,问,“阿翼,我有话问你?”
冯翼还是挺有礼数的,道,“孟妹妹请说?”
“你喜不喜欢我,想不想娶我为妻?”
冯翼脸都红了,他实在没见过如孟姑娘这样直接的女人,虽然他何家表妹也是个直性子的人,但也不会说这样话的。
冯翼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孟老姨太太抿嘴笑,“看阿翼,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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