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娘笑,“这也得孩子们书念到了,倘书念个狗屁不通,就是一身大红的去考,那也不能中的。可话说回来,书念得再到,这科举啊,也得要点儿运气。别个不说,就是我们丫头她爹,秋闱考了十来年呢,其实文章火侯早就到了,但运道不到,也是没法子的。这喝及第粥,穿红裤头就是在攒运道。这样,肚子有了学问,身上带着运道,这样考再不中,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孙氏奉承何老娘,“婶子你真不愧是写书的人哪,这学问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何老娘笑的见牙不见眼,“我也是一年一年的看着孩子念书科举,总结出来的。先时想不透,后来阿恭阿念考过了功名,再往回一看就都通透了,所以记录下来,要是有跟咱们一样,孩子们一代一代要考功名的人家,看了我这书有些帮助,也就值得了。”
“值!特值!”
何老娘愈发高兴,觉着阿洛他娘这些年不见,倒是格外会讨人喜欢了啊。
大家吃一回重阳酒,待得酒席散了,女眷们自去何老娘屋里说话,沈氏回屋给三儿子喂奶,孙氏听说沈氏又生一子,连忙跟过去看何家三郎了。
孙氏年纪也不大,比沈氏长两岁而已,见着三郎,喜的了不得,直夸长得好,乖巧。又问三郎可取了名字,沈氏笑,“大名儿还没取,小名儿叫兴哥儿。”见孙氏瞅着三郎都挪不开眼,沈氏一面摸着三郎的头毛叫乖乖吃奶,一面道,“嫂子喜欢,跟恒大哥再生一个就是。”
孙氏笑,“我这把年纪,你可别打趣我了。”
“哪里是打趣,嫂子也就比我大两岁。”沈氏道,“来之前,听母亲说帝都风水好,我也是半信不信的。嫂子也知道,我生了俊哥儿好几年也没信儿,以为年岁长了,不会再有身子呢。可稀里糊涂的,来帝都就有了。嫂子年纪与我差不离,阿洛就欢欢一个妹妹,也孤单呢,你们要是再生一个,不论是儿子还是闺女,都好。”说得孙氏颇为意动,又说,“我这眼瞅着就要做婆婆的人呢。”
“我也当了丈母娘呢。”沈氏笑道,“咱们两家,都不是人丁旺的人家。像我家吧,相公只有一个姐姐,我们家的大姑姐再好不过的人了,就是嫁得远,与姐夫各地做官,平日里不得见的。你家也是,你就阿洛这一个儿子,要是家里日子不好过,也不敢养许多孩子,可我想着,现下日子也还过得去,起码吃穿不愁的。孩子们多的,别个不说,家里就热闹。”
孙氏觉着,这话也很有理,只是,她自生了闺女就没动静,这来帝都难不成就能有信儿?
何洛一家子在何家说些话,把给何家捎来的东西直接就放到何家了,省得搬回去再送过来的麻烦,孙氏让人开了箱,取出胡家给何家的书信,此后方告辞了,说待家里收拾停当请何家过去吃酒。
何家很高兴何洛一家子来帝都,别看以前在碧水县也就是个略亲近的族人走动,可到了帝都,当真就是亲人一般的。
何老娘说到何家一家子来帝都的事儿也是满面欢喜,笑道,“老嫂子一来,以后也有个说话的去处。”
沈氏称是,道,“这一家子,还就得在一处。像阿洛一人在帝都,虽也知他是个细致的孩子,吃穿都不必人操心,到底没个长辈,叫人不放心。”
“可不是么。”何老娘笑道,“老嫂子还好,就是看阿洛他娘,尾巴都要翘房顶上去了。”
沈氏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阿洛中了进士,嫂子再没有不高兴的。”
何老娘哼哼两声,“咱家俩呢,我也没她这样。”
何子衿吐槽,“祖母你当初可比阿洛哥他娘厉害多了,逢人就说,唉哟,没考好,也就一个探花儿一个庶吉士罢了。”
沈氏与三姑娘笑的浑身打颤,何老娘也笑了,道,“我这不是听说帝都人都讲究谦虚么。”
“您那是谦虚啊!您那会儿也不知怎地,这话遇着别人不说,偏生遇着梅二太太就唠叨个没完。人家梅二太太那会儿亲儿子刚落榜,您一说这话,梅二太太笑都笑不出来了,心里还不知怎么样呢。”
何老娘笑,“咱家阿念只是探花,她就笑不出来了。那见了状元,还哭不成?当初你舅舅中了举人,你爹没中,我虽也很羡慕,可也是真心为你舅舅高兴的。哪里不如人家,就得想法子赶上,眼红有什么用啊?”
何子衿笑,“祖母这话是。可有多少人有你这明白呢。”
“没事儿,那些不明白的,咱们少打交道。谁能让人人都欢喜啊,我反正没这本事,你有?”何老娘半点儿不反省她这臭显摆的脾气,
何子衿笑眯眯地,“我没有,但我知道谁有。”
“谁啊?你娘?”何老娘瞧了儿媳妇一眼,“你娘虽过日子还算成,但也没这本事。”
何子衿笑,“不是我娘,是银子。”
“银子?”何老娘一时没明白,“银了是谁?”
何子衿自荷包里拿出一角绞下来的银子,道,“就是这个银子,人人喜欢,人见人爱。”
何老娘哈哈大乐,拍腿直笑,“真个促狭鬼!”
☆、第296章 帝都行之三一
何洛一家人来了帝都,何家上下都极高兴的。
因明日何恭阿念翁婿还要去衙门当差,故而,大家在何老娘屋里说回话,也便早些散了。
阿念的脸还是有些红扑扑的,何子衿摸摸他的脸,有些热,但其实阿念自来这样儿,没什么酒量,喝上一杯就闹个大红脸,好像喝了许多似的。
丸子打来温水,小夫妻二人洗漱后早早的通过头就上床睡觉了。
国孝期间,两人还是规规矩矩的模样。
当然,阿念身体里有老鬼,便不是国孝,俩人也是规规矩矩的模样。
阿念与何子衿说些家里事,阿念道,“听恒大伯说,许多大官儿去了朝云观呢。”阿恒大伯,说的是何洛的父亲何恒。
“我也听伯娘说了,你说,能是什么人呢?”
阿念道,“不是总督就是巡抚。”不然也不能知府都没个坐的地儿。
何子衿叹道,“何必这样大张旗鼓。”连孙氏这内宅妇人都知道了,可见基本上这事儿在碧水县估计也就人人皆知了。
何子衿两辈子都是女人,也只有女人会说这样的话。阿念却是一笑,“如今陛下登基为帝,皇后娘娘是朝云师傅的亲外甥女,又何必再遮遮掩掩的呢?”
“我是说,倒闹得朝云师傅不安生。”
阿念侧支着身子瞧着子衿姐姐,道,“姐姐难道没看出来,这就是让朝云师傅不安生来着。”
何子衿细思量,仍是有些不明白,道,“皇后娘娘正是得意之时,我想着,必是要接朝云师傅来帝都的。只是,纵是要朝云师傅来帝都,又何需这张敲锣打鼓的架式。朝云师傅的出身,又不是那等但凡出门便要前呼后拥大作排场的暴发户。”事实上,朝云师傅是个十分低调的人,连闻道闻法这样的武功高手,何子衿在朝云观这些年硬是一无所觉,还是后面赵李两家逼上朝云观,闻道露了一手,何子衿方知道的。故而,以何子衿忖度,朝云道长定是那等喜欢招摇的性子。
何子衿对朝云道长的判断十分准确,但,人的智商真不是以活的长短而论的。人阿念十五就能中探花,这可不是死读书读来的。阿念似乎天生就有种常人不能有的悟性,他道,“姐姐这说的是朝云师傅,你知道朝云师傅的性子,你说,那些官员知不知道呢?”
“就算不知道,也该去打听一二吧。朝云师傅可不是什么路人甲,听说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就这一个舅舅了。”
“对啊,能做到巡抚总督的一方大员,没有傻的,朝云师傅的性子,他们肯定也都打听了。要是诚心,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要我说,之所以弄出这么大动静,一则是为了表示对朝云师傅的重视,二则也是希望朝云师傅离了蜀中,就莫要再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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