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冽觉着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吃祖母补身子的补品呢,阿冽道,“一点儿滋味没有,全凭吊汤,汤是个啥味儿,这就是个啥味儿,还不如多吃两碗烧肉呢。”
何老娘道,“那就多做烧肉。”
阿冽在饮食上的性子,与重阳相似,俩人都是无肉不欢型,何老娘见孙子不吃燕窝,就见天儿的叫厨下打肉回来给孙子补身子,何子衿笑道,“不必祖母吩咐,咱家哪天没肉吃的。”
何老娘想想也是,便又拉着丫头片子去庙里给孙子烧香。
何老娘这里是必要找些事情做的,何子衿都随她去了,倒是去北靖关送军粮的江仁回了家来,与江仁一并来的还有陈远何培培夫妇,俩人是过来同何老娘辞行的,打算这就回老家去了。
何老娘问陈远,“你岳父岳母就在阿涵那里住下了?”
陈远笑道,“岳父岳母好容易见着大哥,一刻也不愿意离开的,还有两个小外甥,可爱的紧。嫂子这又有了身子,岳父岳母就更离不得了。我们想着,我们先回去,也回去跟家里通个信儿,让丽丽夫妻放心,就是我家里爹娘、祖母祖母,也都惦记着呢。”
何老娘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我估计他们也是要住下的。”又说何培培,“同你爹娘说,以后别再刁钻弄那些故事了,你哥不容易,叫他们老实的享儿子福吧,他们也不算没福气了。多少通情达理的人家,也没阿涵这样有出息的孩子哪。”
何培培习惯了何老娘对她父母的成见,主要是,自家父母做错在先,何培培笑道,“我爹娘如今已是大改了,娘疼嫂子比疼我还疼呢,同亲家老爷太太处的也好。每天一家子在一处说说笑笑的,比在老家可乐呵。”
“那是,在老家他们也见不着大孙子哪。”
何培培含笑听何老娘说了一通,何老娘又问他们这回去可寻好了商队,何时出发。陈远一一答了,何老娘道,“我早料得你们要回去了,预备了些东西,一并带去吧。”陈远要客气推辞,何老娘道,“又不是给你的,你推辞个甚。给你祖母的。”
陈远笑道,“来时祖母就说了,不叫我要舅奶奶的东西,说舅奶奶保重身子,她就放心了。”
何老娘笑,“我的一点儿心意,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什,都是这里的土产,都收拾好了,就一并带回去吧。你家有的是银子,不缺这个,到底是我的心。还有给你小姑的,我都一样样的标了签子写好了,你都一并带回去。”
陈远又替祖母小姑谢过。
陈远何培培在何家歇了两日,就起程回老家去了。何老娘难免又是一番嘱咐,路上小心什么的,二人皆应了。
待陈远何培培小夫妻走后,江仁说了件不大不小的喜事,何家有些吃惊,却也觉着在情理之中——江赢定亲了。
江仁笑道,“纪大将军麾下祭酒,五品文官,很得纪大将军重用,今年二十五岁,稍有些大,先时打仗耽搁了,一直未成亲。”
何子衿笑道,“这可是大喜事,我得给赢妹妹备礼相贺。”
何老娘也说,“应该的,江姑娘今年也十七,这亲事定了,成亲的日子定了没?”
江仁笑道,“就定在年礼。”
何家人是见过江赢的,很是个俐落性子,且一点儿不娇惯,知她又有了好亲事,都为江赢高兴。江仁又说了姚节的近况,江仁道,“甭看阿节官宦之家出身,以前见他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竟颇是勇武,他带着手下人出关巡逻,遇着流匪,阿节竟还斩了几个匪类,因战争升到了总旗。他还让我带信给阿冽来着。”
何家人都说姚节有出息来着,甭看总旗也是小官儿,手下才五十个人,但姚节这是正经军功换的,再想一想姚节出身,正经文官家族,这就十分不容易了。
阿冽听说有好朋友的信,连忙接了看去。
总之,都是好消息。
秋闱之前,都是好消息。
说来秋闱,也是阿冽时运不济,有阿念与罗大儒两人加持,阿冽也不是个笨的,在文章上的进益,罗大儒都说,“看阿冽是个直爽性子,读书上竟也颇有灵性。”
当然,这话说的阿冽没少翻白眼,什么叫“竟也颇有灵性”啊!主要是他家里有个阿念哥这么个逆天的,除非再来个文曲星投胎,不然哪里比得过阿念哥哟,但,阿冽也知道自己不是笨蛋,何况,阿冽颇是用功。阿冽觉着,天资比不上阿念哥,就得多用功,勤能补拙么。
阿冽这么考前突击四个月,到秋闱文章也正常发挥了,就是运道差一些,因为名次出来,阿冽离孙山就差两名。余巡抚特意看了阿冽秋闱的文章,与老妻道,“阿冽虽未中,文章火侯已是有了,再用心打磨三年,秋闱可期。”
余太太笑道,“就是差些运道。”
“他还年轻,多磨练没有坏处。”余巡抚指着阿冽的考卷道,“读书时是用心的读了,只是到底是从书中得来的经验,只见微言大义,不解民生疾苦。”
阿冽虽落榜,因着落榜的名次还不错,且他头一年参加秋闱,年纪又小,家里也没有不高兴,唯何老娘私下直叨叨,“莫不是拜菩萨时捐的香火银子少了,叫菩萨误会心不虔。”
作者有话要说:
还要说一下,看了上章留言,唉哟,不行,原本不想再说了,因为再说会涉及到剧透啥的。但实在忍不住了,昨天就想说,石头好容易憋到了今天。那个,千万不要猜余大妞进宫啥的好不好,余大妞同谢皇后一个辈份,皇子都是谢皇后的儿子,根本不是同辈的。怎么可能进宫为侧室哟,真的想太多了。谢皇后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哟。
☆、第356章 北昌行之四十四
不论何老娘如何总结寻找孙子落榜的原因,落榜就是落榜了。
阿冽倒没太气馁, 秋闱结束, 反是轻松起来,考都考完了, 正好歇一歇。沈氏见儿子这小半年用功累的脸颊都微微凹陷下去了,很是心疼, 直说要给儿子好生补一补,阿冽倒没什么, 他本就不是个娇惯的, 身子一向也健壮,这秋闱九天虽不若在家里住的舒坦, 但在小炉子上升火做些简单饭菜啥的, 他都会来着。不说文章如何, 就这烧个简单饭菜的本事, 许多考生就不成。阿冽也没做什么费事的,他就是用葱姜炝个锅, 有家里预备的干面条,做碗炸酱面罢了。可就是这么一碗面,直香得半个考场都闻得到,阿冽吃得挺好, 睡也不委屈,家里被子给做得厚实。就是考试时,他也很注意不要把窗子关的太严,免得烧炭盆出事。
说来, 北昌府因气侯严寒,秋闱都是极冷的时节了,学子们都要考间里升火,不然,墨都化不开,更甭提破题做文章了。每次秋闱时官府就同学子们宣传,莫要将考间封的太严实,容易出事啥的,可每年都有出事的。
今年好在没出人命,也是庆幸,但人抬了出去,这科秋闱也算是完了。
阿冽想想,就觉着自己顺顺利利的考完就挺幸运,何况,初次秋闱,他也长了不少经验。
知道自己落榜后,阿冽没在家多待,他这一落榜,见着他的人好像没了别个话题,不是说他运道不好,就是说让他继续努力的话。阿冽不爱听这个,没中就没中呗,下回可以再考,又不是啥要命的事儿。这种话,听一回觉着宽心,听多了就烦心了。
他干脆拿着自己默出的秋闱文章,又去了姐姐那里,请姐夫和罗先生再帮他看一看。
阿念罗先生看了都觉着还成,阿念道,“发挥的不错。”
罗先生也说,“要是余巡抚今年秋闱前没回来,由李学政判,你多半是榜上有名的。余巡抚既回来了,他更喜欢务实的文章。”说着,罗大儒道,“其实,这也就是临秋闱前,讲一讲各考官的喜好,倘真是一等好文章,就不必研究考官的喜好了,好文章,不论哪个考官都会说好。这回落榜也并非坏事,你即便榜上有名,明年春闱也中不了的。倒不若趁此多加磨练,把文章做好了,倘是顺利,待得三年后,春闱亦是可期。”
阿冽自小看着他爹他姐夫科举的,今到了他这里,对科举更不陌生,也知罗大儒说的是正理。阿冽道,“我索性就不回家了,还在姐夫这里,也可就近请教先生。”
罗大儒这把年纪,就喜欢上进少年,见阿冽很知道努力,心下喜欢,笑道,“如今还有三年,你也不急着秋闱,我教你个法子,你白天就跟着阿念打个下手,熟悉一下经济人情,把念书的时间挪到晚上。既知经济人情,心莫要散,如此,三年之后,必有长进。”
阿冽正色应了。
阿冽的好处在于,你说,他肯听,而且,不是嘴上听,真正心里也听得进去。
何老娘见大孙子这般上进,私下同余嬷嬷道,“阿冽再考试,我必要添厚厚的香油钱不可。”觉着上遭香油钱添的少,故而,菩萨没给显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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