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想吧。”曹烨说,见梁思喆拿了一瓶水,倚着石柱,一边喝一边朝他这边看过来,他转身要离开,“我过去了啊。”
“曹烨,”秦真真伸手握了一下曹烨的手臂,拦住他,“曹烨你总是这样,喜欢的时候把人捧到天上去,不喜欢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我就是很好奇,你跟梁思喆又能在一起多长时间,能持续到这片子拍摄结束吗?”
梁思喆喝完了水,接过宋清言递来外套,没穿,朝曹烨走过去,空着的那只手揽了一下曹烨的肩膀:“收工了,走不走啊?还是我去外面等你?”
“走。”曹烨说着,看了一眼被秦真真握着的手臂。
秦真真随即松了手。她不敢得罪梁思喆,虽然跟梁思喆聊过一次,觉得他并不像一贯传言的那样爱耍大牌,但面对着梁思喆,她还是有些发怵。
跟一向面带三分笑、极易相处的曹烨相比,梁思喆身上自带一种距离感,甚至偶尔会给人一种侵略性,再加上他如今在演艺圈的地位,让人轻易不敢逾矩。
“b组这么早收工?”梁思喆看着她,像是随口一问。
“是啊思喆哥。”秦真真勉强扯出一张笑脸,然后看着梁思喆和曹烨走出拍摄片场,
刚刚她撒谎了,曹烨没把她捧到天上过,她回想跟曹烨这短暂的关系,觉得相比恋爱,这更像是一场交易。
曹烨出手大方,但未曾付出过一丝真心,除了那晚在天桥上,喝醉的曹烨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眼神沉沉地看着街道上驶过的车辆,说起这些年他对梁思喆的感受。
现在想来,那便是她最靠近曹烨真心的时候,可惜这真心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夜晚八点半,天黑透了,远处的高楼上,白炽的细管霓虹灯成串落下,像一场又一场来回往复的流星雨。
两人照例没坐车回去,拳击场的取景地离酒店很近,如果夜戏下得早,他们就慢悠悠地走回去。
梁思喆揽着曹烨的肩膀,捏着喝空的水瓶,对准片场外的垃圾桶,手腕一抬,扔进了。
他没提秦真真,转而聊起别的,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走出片场时,杜追正在训灯光组的组长,晚上有场夜戏打光有疏忽,导致群演的一场镜头白拍了。
曹烨回头看了他一眼,杜追这人平时挺和善,没想到训人的时候还挺严厉——让他想到了曹修远。小时候他在剧组看曹修远拍电影,见到曹修远正在训郑寅,曹修远走后,他跑过去安慰郑寅,把手里的冰淇淋让给他,郑寅没吃,撕了包装纸还给他,和他坐在片场外面,跟年幼的曹烨聊着天,告诉他曹修远是个怎样的天才导演。
现在想来,曹修远在他心里的光芒,有一大半是郑寅种下来的。
梁思喆顺着曹烨的目光回头,见他盯着正在发火的杜追,问了句:“看什么呢?”
“没,”曹烨回过神,“就是觉得……杜追发火的时候还挺凶的。”
“对了,你以前不是有做导演的想法?”梁思喆问,“现在还有么?”
“早就没了。”
“嗯?”
“做导演得吹毛求疵,还得完美主义,我不适合。”曹烨说。
这一点是他近几年才想明白的,年少时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长大就能成为另一个曹修远,但长大以后才发现,曹修远的我行我素、固执偏执、不近人情,这些让他背离了一个好父亲的性格因素,却恰恰成就了一个天才导演。
但想通这一点并没有让曹烨好受一些,相反这让他更恨曹修远——那他就去做一个孤独而伟大的天才导演好了,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
这想法闪过一瞬,很快又被曹烨刻意忽略过去了。
这一瞬的坏情绪,等到了酒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顾忌着梁思喆白天拍打戏受伤,曹烨没急着去讨回那两次,他们躺在床上,用手抚慰彼此,明明没做什么激烈的动作,但结束时两个人都搞出了一身汗。
曹烨凑过去吻梁思喆的下颌:“孙制片今天给我看了进度,这戏还有一个半月能拍完。”
梁思喆“嗯”一声。
曹烨又说:“拍完之后,我们就能回家了。”
他说起“回家”两个字,这让梁思喆的心脏在胸腔里轻轻一荡。
十七岁以后他便没有了“家”的概念,房子只是房子,空荡荡的,算不上家。
自打离开茵四,十年间他多半时间都在外拍戏,跟着剧组辗转各地,对回家没有什么执念,但现在曹烨这样说,他也有些期待这戏结束后他们一起回家的那一天。
片刻后曹烨又问:“你说,回去以后我们住哪啊?”
“住我那吧,”梁思喆低声说,“我那有楼梯,我们可以一边上楼一边做。”
“梁思喆你每天都在想什么……”曹烨笑道,想想又说,“我那也挺好啊,楼层够高,狗仔拍不到,我们可以在窗边做……哎我怎么被你带跑偏了?”
曹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提起回家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今晚离开剧组时,秦真真最后问他这片子结束后他和梁思喆还会不会在一起,那句话刺中了他。
他想他没办法不在意秦真真的这句话,因为他确实都没有谈过一段长久的恋爱,他甚至都没有见过一段好的爱情——曹修远和黎悠的婚姻是一场骗局,大伯曹修严年轻时选择了家族联姻,林彦自打年少时身边的情人就没断过,迟明尧跟他的新男朋友之间似乎也只是一场交易。
细数一通,他发现身边似乎并没有可以拿来做范本的长久的恋爱关系。
他开始有些担忧跟梁思喆的这一段恋情,是否也会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很快地厌倦,然后从彼此的生命中淡出,这让他有些恐慌。
第114章
次日拳击场的打戏镜头补拍完,a摄制组和b摄制组汇合,开始拍摄主线与支线重叠的部分。
阿彭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痞子,被小猛赖上之前,他就隔三差五地跟身边人借钱,借到最后,拳击场跟他称兄道弟的好哥们,一听他提钱就要躲。
治疗淋巴白血病的药很贵,阿彭掏光身上所有的钱给小猛买了药,吃不起饭,于是把骗钱的目标转移到了地下拳击场新来的卖酒女阿珍身上。卖酒女挺漂亮,但脑子不太灵光,卖出一瓶酒,要拿着计算器按半天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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