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怕是难以取巧了……”

慕容清雪道。

两人双双沉默了片刻，才听慕容清雪轻叹了一声，道：“罢了，既然此事暂无头绪，我们不妨休息休息，缓缓精神，说不定待会能灵光乍现。”

“好，全听师姐安排。”

君无殇点头赞同道。

这段日子，他们二人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赶路，从未好好休息片刻，如此舟车劳顿，连续御剑，纵使是对于修仙者，也有些负担过大，身心疲惫了。

暂时休息休息，缓缓精神，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可待君无殇刚刚盘膝坐下，慕容清雪地声音就传了过来，道：“师弟，我对于那光的反射和折射，还是有些不明之处，趁着现在闲暇，你可否为我解惑一二？”

啊？又来？不是说休息休息的吗？

君无殇在心中暗暗叫苦道。

关于这个方面的问题，他真是不愿意再去多讲，一面越将越乱，言多必失。

但慕容清雪既然已经开口，他也不好意思装成哑巴，顿了半天后，君无殇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清雪师姐请问，师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容清雪见君无殇答应，也不多想，便开宗明义，直入主题道：“方才师弟之言，虽然颇有道理，但我事后想了想，还是有很多不通的地方……比如光的折射和反射，既然都是这么容易，浅显易懂的东西，人道大能为何还要以此来设局，阻碍后人，蒙蔽视听？这不是太过简单，太过容易了一些么？”

听完慕容清雪的话，君无殇一阵无语。

光的折射和反射容易？浅显易懂？那是你听我这般解释，方才如此觉得的吧。

要知道，自己能知道这些知识，那完全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通过十余年寒窗苦读得来的，那可是整个地球上，数千年的知识结晶，怎么可能简单容易，浅显易懂？

但当然啦，这些话，君无殇可不能对慕容清雪直说。

最多像现在一般，在肚中暗暗腹诽一下，便要作罢。

“呃……清雪师姐，我看你是有些误会了，师弟之所以像刚刚那般讲解，完全是为了深入浅出，让你方便理解罢了，这位已经逝世的人道大能前辈，他所用的手段，可不是这般简单容易的……”君无殇停了停，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在斟酌字句，反正过了老半天，他才慢慢开口道：“首先，他所用的障眼技巧，既不是简单的光之反射，又不是简单的光之折射……”

“那是……”

慕容清雪皱了皱眉，问道。

君无殇低头想了想，才道：“嗯……应该是将光之折射和全反射糅合起来的一种空间技巧……”

“糅合？”

“怎么说？”

慕容清雪追问道。

君无殇听后，在心中叫苦不迭，暗道慕容清雪的求知欲，真是非同小可……

难不成，打破砂锅问到底，乃是女人的通病？

不管是在地球上，还是在灵界，都一般无二？

“呃……嗯……”

慕容清雪的这席话，可把君无殇难住了。

因为要解释这番话，少不了又要用到一些地球上的专业术语……

而最大的难题则是……

这些专业术语，慕容清雪根本就完全听不懂……

一头雾水，如闻天书……

并且，这些东西，自己也不方便说得太多太细……

以免引来慕容清雪的怀疑。

那……现在该如何解释呢？

随便搪塞，是肯定不行的。

这些东西，虽然慕容清雪都不懂，甚至是一窍不通，但以她的聪慧程度，什么是有道理，什么是敷衍，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要是自己胡天侃地，随意胡诌，被对方看了出来，那么引起反感和厌恶，必然是少不了的。而这种局面，恰恰是君无殇，所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对于这位白衣师姐，他，还是心存感激和敬畏的。

该怎么说才好呢？

君无殇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清雪师姐，你知道蜃这种生物吗？”

君无殇倏然开口道。

“蜃？”

慕容清雪闻言微微一愕，道：“自是听说过的。”

“蜃，雉入海化为蜃。”

“古文有云，小曰蛤，大曰蜃。”

君无殇闻言微微一笑，道：“真不愧是清雪师姐，果然是学富五车，博闻强识。”

稍稍拍了对方一下马屁后，他才开口说道：“古人云，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这也就是说，蜃这种生物可以化市成楼，吐气凝状。”

“名曰：海市蜃楼。”

慕容清雪听言，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没错，这等轶事传说，我也曾在古籍典册中翻到过几次，略有耳闻。”

“但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等等……你是说……”

慕容清雪是何等聪明之人？

君无殇稍微一提点，她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嗯，正如师姐所想一般，这所谓的光之折射和全反射，实际上就是海市蜃楼的一种。”

“什么？”

慕容清雪闻言大愕，惊道：“这等说法，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当真如此？”

君无殇看着慕容清雪那绝尘地脸庞，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当真如此，师弟绝不敢随意信口胡诌。”

“以此蒙蔽师姐。”

慕容清雪听后，仍有些不相信，道：“此话来源于何处？何本书典？”

君无殇摇了摇头，淡声说道：“此话无经无典可查，乃是我们君家庄的那位老人，自己总结出来的原话。”

反正事情到了这里，君无殇也想明白了，与其和慕容清雪扯什么光学理论、物理名词，还不如一推三六五，将这些事情都推到那位君家庄的“老人”身上去。

如此一来，既可以省心，又可以省力。

还不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这般一石三鸟之策，君无殇想一想，都觉得有些自得。

果然，听君无殇这样一说，慕容清雪也相信了三分，她看着君无殇，继续问道：“所以那些怪异的图形和文字，也都是那位老人家，告诉你的？”

“没错，都是他教给我的。”

君无殇脸不红心不跳道。

慕容清雪轻轻地点了点头，目视前方，轻声道：“天下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谁能料想到一位凡俗老者，居然掌握着破解空间技巧的巨能？”

“我之前的眼界，还是太狭窄了一些……”

“坐井观天了……”

“若是我能遇上此人，定要潜心讨教一番，认真苦学此等绝技。”

君无殇闻言，知道慕容清雪有些想岔了。

这些地球上的物理知识和计算方法，固然精妙，但也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神奇。

若是君无殇所料不差，自己之所以能顺利找到此地，那都是因为，这个已经坐化了的大能前辈，他的本意，就不是堵死所有的线索。留下这样一个看似困难的难题，实际上只是为了考量测试一番前来寻宝之人的才捷和心智。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再多增加几个幻象，再多摆下几道迷魂阵，以此来混淆视听，增加寻找的难度。

“清雪师姐，这个光的折射和反射原理，虽说的确很精妙，但若是以为精通了此法，就能视天下空间技巧如无物，那也痴人说梦，不可能的事情。”

听了君无殇的话，慕容清雪秀眉一挑，问道：“为何？你不是依靠此法，就破解了师尊近百年都无能为力的僵局吗？为何要如此一言？”

君无殇苦笑了一下，道：“我这么说，清雪师姐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实，却的确就是如此。”他摇了摇头，摆手道：“师弟我之所以能顺利找到这个地点，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甚至可以这样说，要是我们的运气差一点，那么这个巨大门户，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见慕容清雪没有回话，君无殇便继续解释道：“要是师弟我所猜不错，这个幻象虚影，原本就是那位已经逝世的大能前辈，故意留下的考量之关。”

“所以他的本意，就不是与我们为难，而是重在考验……考验我们这些后来者的智力和智慧……”

“要是这位大能前辈，真是有心与我们为难，有心不让我们找到，那么纵使是师弟的本事再大一百倍，那也是无济于事……说到底，无论是这光的折射，还是光的反射，它的原理和计算方法，都是有极限的……”

君无殇说这话，可不是搪塞敷衍，而是确有其事。

毕竟灵界，可不同于地球，很多物理法则和物理定律，在这里，都不值一提，都会被彻底推翻……比如这飞天遁地，比如这神通法术，再比如这空间之力……这些东西，在地球上，那都是不存在的，即便是存在，那也只存在于电影和游戏中。

而在这里……却完全不同……

人，居然可以掌握空间之力，这在地球上，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想象的事情。

“也就是说，若是今日这个布局，再复杂一些，你也无法破解？”

慕容清雪突然出声道。

“没错，正是如此。”

君无殇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若是这位已经坐化的大能前辈，生前用空间之力再增加一些或是减少一些光线射来，那么今日的结局，或许会大不一样……改变光线的多少强弱，这对于世俗之人来说，乃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超能巨力，但是对于人道修士，却大相径庭……他们举手投足，就能做到这些在凡俗民众眼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件……”

“这……还只是基本……”

“要是他利用空间之力，将光线的投射角度产生了扭曲，只需要一点点，就足以颠覆掉任何的光学原理和定律……这里和世俗最大的不同，就是修仙者……”

“强大的修仙者，足以颠覆自然定律……”

“这在凡俗下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我才说，我们能找到此地，实乃是运气使然……”

慕容清雪听完君无殇的话，若有所思了片刻，半晌后，方才缓缓开口道：“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对于君无殇的话语，慕容清雪倒是没有多少质疑。

要真是如他刚刚一般，破解空间技巧如探囊取物，那也太可怕，太恐怖了一点。

要真如此，将置天下人道修士于何地？

听完君无殇这番解释，慕容清雪的心中，也释然了许多。

“只可惜师弟我才疏学浅……”君无殇突然面露惭愧之色，道：“走到此地，已经再帮不了师姐你什么了……”

慕容清雪听后微微一愣，随后便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师弟你不必自谦，若是没有你，今日连这个洞府门户，我都不见得能找到，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后面的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慕容清雪说这话，倒不是因为她性子易挫，而是面对空间之力，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毕竟连上品法宝的锋威，对方都能无视，这种力量，已经完全超过了金丹九转可以抗衡的极限。

君无殇也叹了口气，跟着对方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

君无殇和慕容清雪就这样端坐着，看着那洞府巨门，无法可想，无计可施。

不是两人智力不够，也不是两人观察不够入微……

只是这空间之力，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玄奥，绞尽脑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一筹莫展。

这四个字，就是对于现在的君无殇和慕容清雪的最好的描述。

一夜过后，纵使是坚强如慕容清雪，也感到有些沮丧，甚至是灰心丧气。

没有任何的突破口……

也没有任何的切入点……

这简直就是盲人摸象，眼前一片漆黑。

半点希望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