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落败之前,这里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天上应该有暖暖的日光和盘旋的鸟,山间应该有微拂的风和轻声的虫鸣。
他被血色笼罩着,继续往前走。
走过拐角看到山巅的瞬间,眼前的血雾突然消失了,四周的一切都明媚起来,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有暖暖的日光盘旋的鸟,也有微拂的风和轻声的虫鸣。
更远一些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温暖的日光垂泄下来,在他身上拢上了一层温柔的影子。
不需回头,只看背影,陆封识也认出了他是谁。
“路濯?”
陆封识轻声唤他的名字,那边的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低头沉默地看着山崖下的云雾。
山间的风在这一刻突然大了,路濯站在那里,衣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陆封识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他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过去把路濯带回来,而就在这一步落下的瞬间,之前消失不见的血雾再次笼上山崖,山间狂风席卷,混着枯叶残枝呼啸着撞过来,刺得他眼睛生疼。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陆封识每往前一步,就要被它推得后退两步。
四周温度骤降,血雾里都带着风雪。
他迎着这道刺骨森寒的风,艰难的,一步一步地,朝着路濯走了过去。
客栈。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眼睛无神没有焦距,显然还未醒来。
他此时并不好受。
呼吸急促,心里血气翻涌,身上烫到像被灼烧,浑浑沌沌头痛欲裂。
“去吧……去找你必须要找到的那个人。”
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遥远,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
陆封识转了下眼珠,僵硬地朝前面看去,四周血雾沉沉,只有门下的缝隙里映着一点光。
一点昏暗的光。
像是特意为迷途的行人点燃的一盏灯,它缀在那里,是黑夜深处唯一的光,却那么脆弱,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陆封识下床,朝前面光点所在的地方走去,梦境里和梦境外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重叠。
梦里,陆封识迎着血雾狂风,在密密麻麻的刺痛中,一点点靠近路濯,在被深寒的寒风刺到麻木之前,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近在咫尺,陆封识稍稍抬手就能碰到他。
梦外,陆封识忍着心里的血气和头上的刺痛恍惚往前走,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走到了光的所在——
路濯的房间。
门就在眼前,陆封识只要抬手轻轻敲一下门,就能找到那个人。
那个和他灵魂相系,梦里梦外他都想要找到的人。
他抬起手,轻轻落下。
落在路濯略微冰冷的手上,也落在了面前的门上。
“噔——”
沉闷的一道响声很轻,但在寂静的楼层里已经足够清晰。
而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他脑海里一阵刺痛,身上的热度涨到极点,世界骤然暗了下来。
……
房间里。
听到敲门声,路濯一怔:“小魇,外面是有人敲门吗?”
“是,但是……”梦魇犹犹豫豫,“真的要去开吗?”
路濯失明不便行走,客栈几个人来的时候会在敲门的同时出声,但这次只有敲门声。
不会是有人破坏结界闯进来了吗?
鸦鸦心里一跳,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蔺辛一身道术出神入化,还有应戮行这只修为和陆封识没什么区别的老鬼加持,不可能有人闯进来。
路濯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很快有了决定:“去看看。”
他起身,摸索着走到门边,握住了门把。
门把一点点向下,打开的瞬间,路濯的眼睛突然涌起灼烧般的痛意,他被烫的一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小球漫出白光,瞬间把路濯围在了里面。
这阵白光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在路濯身上待了几秒便散去了。
眼睛上的刺痛感随着白光一同散去,路濯睁开眼睛,下一秒,一怔。
眼前的世界褪去黑暗,隐约有了光亮,虽然不清晰,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层轮廓,但至少有了光,不再是从前让人恐惧的的茫茫暗色。
我……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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