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生下来是个女儿, 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得到小儿子,连大儿子都离了心。
这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
不过碍于季老爷的恩情,温常氏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温钧主动揽过和季明珠说这件事的差事,她也没有质疑的意思,只细声叮嘱他,委婉一点和明珠姐弟说这件事,免得他们犟脾气发作,和季老爷生气。
季老爷始终有恩于他们温家。
季柳氏没有生下男丁,季家唯一的后代血脉还是季明瑞,将来季老爷要靠儿子养老,可不得先帮他们父子之间缓冲一下紧张的关系嘛。
叮嘱完温钧,温常氏刚好听见奶娘哄孩子的声音,顾不上再多说,急匆匆去了碧纱窗里看小镜子。
温钧怔愣,站在原地,看着温常氏的背影,神情有些微妙。
温常氏还记得季老爷的恩情,温钧这个外来者,却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尤其他来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那段记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因为季老爷失手杀死了原主,他才阴差阳错在这具身体上醒来——季老爷害了原主的性命,对温家天大的恩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温常氏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换了人,想着从前,对季家十分感激,温钧也不可能将真相说出来,白白暴露自己,只能在心里说一句抱歉,继续看她被瞒在鼓里。
当然,他也不可能按照温常氏的话,为了季老爷,去影响季明珠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
季明珠想怎么样都行,他愿意惯着她。
……
温常氏去了碧纱窗,外间就剩下温钧和温萤。
温钧冷静下来,和温萤打了招呼,转身要走,温萤轻声叫住他,犹豫再三,轻声道:“娘是个女人,滴水之恩想涌泉相报,这是娘重情义的表现。但是大姐觉得,季家就算有恩于我们,这几年来,我们也还得差不多了。我听说季家先前出事,连宅子都保不住,身上欠了一屁股债,还是家里卖书凑集了一笔银子给他们,这笔银子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年季家给我们的……”
说了这么多,温萤最想说的一句话还没说出来。
她看着温钧,温柔地笑了笑,目光温和道:“你想做什么,都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吧,娘明白事理,不会怪你的。”
温钧微微诧异,回头看向温萤。
良久,他注视着温萤的眼底流露出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大姐的安慰。”
得到来自家人的信任和关系,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回了正屋后,季明珠已经沐浴完毕,趴在窗边的短榻上,由着秋香用一块干布擦拭她被打湿的发尾,姿态懒洋洋的,慵懒却充满了女人味。
温钧心神一动,缓缓走进去,接过秋香手上的干布,将人赶走,自己动手给季明珠擦拭起了头发。
他没有做惯侍候人的事情,手法笨拙。
一换人,季明珠就察觉到了,心有灵犀地抬头,发现果不其然是温钧,立刻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夫君。”
温钧微笑,继续给她擦拭头发,等她趴回短榻上,才不急不缓地将季家的情况说了一遍。
季明珠愣住,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蹭地从短榻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抓住温钧袖子,再三询问是不是真的?
温钧点头:“季家寄了信过来。”
“太好了!”
季明珠使劲鼓掌,喜上眉梢。
季明瑞和季老爷决裂的时候,季明珠还在京城养胎,并未随温钧回上林县,按理说,不应该知道事情经过。但是当事人之一的季明瑞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又觉得委屈,总是去找季明珠装可怜卖乖,没几日,季明珠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在心里狠狠生了一通闷气,愈发恼怒厌烦起季老爷来。
季明珠姐弟现在一个嫁人,一个有了事业,其实并不觊觎季家的财产。
但是要不要是一回事,对方给不给是一回事。
季老爷偏心季柳氏,和季柳氏母女亲密得仿佛真是一家三口,却将他们姐弟摒弃在外,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现在,季老爷的希望落空,对她来说可谓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知道你过得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开心到可以多吃一碗饭!
季明珠跳下短榻,兴奋地抱住温钧劲腰,心情飞扬,脸上写满了高兴。
温钧看着,忍不住一笑。
果然,惯着她是对的,如果非要勉强她去和季老爷和好,可就看不到这样真正开心的她了。
……
温常氏的心神都放在了小镜子身后,并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季家的事情。
温钧没有按照她的叮嘱去做,她也没有察觉到。
过了两天,她找温钧,温钧还以为她是来问季老爷的事,却没想到她压根忘了季家,拿着礼单过来,是想要问温钧上面的这些东西,送去王家做贺礼够不够分量,不够分量,她再想想办法。
是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王莫笑和贤真公主成亲的大事终于提上了行程。
日子定在五日后,因有皇帝恩宠,贤真公主会从皇宫出嫁,绕城西一圈再进入王家,正式成为王家的大夫人,也就是温钧和季明珠的大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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