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在叫我吗?我叫林溪,是林——溪——不是lindsey。”
“lindsey!”
“好吧,琳赛就琳赛……刚好我也差个英文名。”林溪想起那张id卡上也写的这个名字,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好,你叫什么?”
蓝龙“叽哩呜噜”了一长串,听得林溪不小心打了个呵欠。
“那是龙语,人类学不会。”伊瑟说,“你可以叫他柏拉图。”
“哇这么厉害的名字吗?你好柏拉图,谢谢你刚才安慰我。”林溪十分感动,“龙比精灵可爱多了……呜噗!”
伊瑟一松手,她实打实给趴地上了。“刚刚的失重好像让你的头脑不大清醒,”伊瑟挂着招牌冷笑,“现在好点了吗?”
草丛茂密柔软,匍匐在鼻尖痒痒的,散着带点土腥气的清香。林溪小小打了个喷嚏,感觉自己可能刚刚是有点不清醒,把伊瑟当成了何月绫,才会皮得要上天。她慢腾腾爬起来,开始东张西望找东西。
就像看透了她心里想什么一样,伊瑟说:“行李已经送到校长办公室了。弗里格曼先生说,希望能先见你一面。”
他像变魔法一样,拿出一盒牛奶和一纸袋饼干,正是林溪刚才在飞机上见到的。
“你不会吃了后吐出来吧?”伊瑟略带怀疑地打量她,东西却已经递到她面前。
林溪惊讶地看着他,摇摇头,拿过她的早餐一点点啃起来。“伊瑟,我觉得……”她吞下第三块小饼干,一不留神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我觉得,你还是跟龙一样可爱的!”
伊瑟亲昵地摸着柏拉图的龙头,给他喂了些水和点心,然后目送他鼓动双翼向远方飞去。林溪说话的时候,他正目视远方,长发随风而动,侧脸和壮美的云海一般灿烂无暇。
“吃你的吧。”银发精灵斜斜看她,“后面还有很多比这辛苦得多的训练,你最好尽快适应。”
林溪很快吃掉了这顿早餐,中途她朝石坪外远望,只看见茫茫云海潮水般涌动。刚才在天上的时候她光顾着克服恐怖的失重感,对浮岛上的一切只来得及投以模糊的一瞥,而蓝龙柏拉图选择降落的地方是浮岛边缘的某座山峰背面,看不见岛上的学院。
说是山峰,其实离他们所在的空地不远。林溪抬起头,隐约看见了尖尖的屋顶,有什么反光的东西……她眯起眼努力看,还是看不清。
“那是了望台。”伊瑟说,“别看了。不用的垃圾扔在那边就行。”
他指着一朵巨型的花。深绿色的枝干弯曲成一个大号的“?”形状,顶端一朵深粉色的花蕾,高度能到林溪胸口。她试着将手里的牛奶盒和饼干袋递过去,就见花蕾迅速打开,成了一张长着利齿的大嘴,边缘还挂着透明的黏液。
林溪被吓一跳,手一松,东西直直落下去;巨型花敏捷地咬住,咀嚼几下后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末了还心满意足地打个嗝。
“我们都叫它清道夫。”
看林溪受惊,伊瑟脸上掠过一丝笑影,但这点笑很快就随着他一个利落的转身而沉在看不见的地方。
“这边,有个直达的传送阵。”伊瑟走到崖壁一边,拂开垂下的绿色藤蔓,指尖勾勒出一个不起眼的花纹,“这一次是例外,其他时候就老老实实用‘光轮’吧。”
林溪正想问什么是“光轮”,就见伊瑟指尖处亮起一点光芒。迅速地,这点光芒放大成为一个不断旋转的圆盘,大量光丝镂空出精细的图案。
伊瑟揽住她的肩,牢牢将她摁住。
在这个“圆盘”扑过来笼罩住他们的时候,林溪耳边好似掠过一阵优美的歌声,那曲调有些熟悉,仔细想却又全然陌生。眼前一片白光,隐约夹杂着七彩的光点不断震颤;短短几秒后,场景变幻,出现在林溪面前的是一扇双开的红木门。门比她印象中的高大很多,可能有3米多,红木漆光低调优雅,暗金色的把手附近做了雕花。
门高,层高也不矮,林溪使劲仰头才看到门的最上面,那里刻了一排什么文字,但她看不太清也看不懂。再环视周围,她看到的是明亮的走廊和背后的旋转楼梯,古铜色的吊灯垂在高高的顶上,地上铺着厚厚的织花地毯;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就很像纪录片里拍的城堡内部。林溪猜测自己就在之前瞥到的某一座尖顶建筑里,进而她想到自己正身处高高的天空上,默默“哇”了一声。
伊瑟还抓着她的肩。“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他问。
“我感觉学院真的很神奇,”林溪无尽唏嘘,“也真的很有钱,我羡慕嫉妒恨……嗷!”
伊瑟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林溪抱头,愤愤用眼神控诉,却看到他正用种惊讶又有点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
“连俯冲的失重感都难以承受,却对传送毫无感觉吗……”精灵勾着唇角,“好歹是有点救世主的样子了。”
“所以说所谓‘救世主’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啦,真不需要先戴一圈络腮胡脑袋后面再画圈佛光吗……”林溪苦大仇深,“伊瑟大爷您能不能先把救世主的标准说出来,这样我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努力啊。”
伊瑟的眉眼更是舒展开,显示他心情更好。“不错,”他居然夸了林溪一句,“总算知道努力了。”
“谢谢你哦。”林溪迅速而小幅度地给他做了个鬼脸。
敲了三下门,又等了几秒,红木门自动往里打开。林溪跟在伊瑟身边,在她两只脚都陷入厚实的深红色地毯中时,那两扇门自己又关上了。
先是一条短短的走廊,墙上挂了一副画,画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站在山巅,拿着手杖,一脚踏在嶙峋岩石上,面朝广袤而变幻不定的茫茫云海。在林溪刚注意到这幅画的时候,男人还是金色短发,当她将目光从远处的山峰上收回来时,男人却突然成了红棕色的长发,连背影也高大健硕不少。
林溪一下就抓住银发精灵的衣袖,忙不迭扭开脸。伊瑟疑惑地看她一眼,再看那幅画,了然——同时也有些恼火地——撇了下嘴角。
走到走廊尽头,一个很大的房间在眼前展开。说它“大”,这只是理智上得出的结论,但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视野会迅速被占据半壁江山的书架所吸引,然后是上面堆满的书本,每一本都厚度惊人,间隙中还塞着卷起来的纸张,质地像羊皮纸券;天顶上垂挂着大大小小的天体模型,微缩的太阳系在他们头顶不停自传、公转,还在微微发光。一组黑色的皮质沙发堆在一角,矮几上的花瓶插有新鲜的向日葵,再往另一边是一张很大的书桌,放一摞书、几根沾了墨水的羽毛笔,一台黄铜可伸缩望远镜、一台帆船模型,还有两台电脑。因此,明明知道房间很大,但由于塞得太满,又容易产生“房间很小”的错觉。
林溪还在书桌边上发现了自己的行李箱和背包。
书桌后是一个男人,穿着白衬衣、绣金线的大翻领黑外套,红棕色的长发用一顶黑色船帽压住,额发下一只黑色眼罩遮住他的左眼。
“啊,真高兴见到我可爱的学生伊瑟,还有更可爱的林溪。”男人扔下手里的鼠标,两撇精心修剪的小胡须下是一口闪亮的白牙,“希望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旅程。”
“上午好,弗里格曼先生,如果您没将门口油画的主角变成您自己,我想我们会更愉快一些。”伊瑟开口不客气,但林溪分明从他脸上看到真实的笑意。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伊瑟用敬语。
林溪跟着说:“您好,弗里格曼先生。”
“你好,林溪。”红发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相信伊瑟已经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我听说你们来的路上碰见了‘污染物’,经过这件事,你应该也对自己的使命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认识……抱歉,其实我还是不太清楚?是需要我来承担‘净化’的责任吗,但当时伊瑟教给我的咒语,念了之后没什么效果,所以我在想,”林溪小心地问,“真的不是找错人了吗?”
“噢,预言是不会有错的,这一点不必担忧。”弗里格曼轻描淡写道,“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安心在学院学习,除了上课以外再接受伊瑟的特别指导。他是个好孩子,我一点我想你一定也看出来了。”
林溪下意识点头。伊瑟睨她一眼,没说话。
“很好。那么,如果没有别的疑问,就让白妖精将行李送到伊瑟那里……”
“哎哎哎不不不等等!”林溪吓得差点打个嗝,慌忙阻止,“弗里格曼先生,我觉得吧贴身护卫这种事是不是有点太太太过了,那什么……像伊瑟这样高贵优雅出类拔萃的精灵,跟我住一起太可惜了,对,太可惜了!”
“呵,林溪你想被砍吗?”
林溪差点双目含泪:我只是想维护基本的隐私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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