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无聊到玩这个了吗……
四周白雾弥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物。林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越发觉得无聊。
这个状态已经保持了……不知道多久。几小时,还是几十个小时?时间的流逝在一无所有之处毫无意义。林溪想起了一个说法,据说把人类关在无光的黑暗里,用不了多久那个人就会疯,所以这可谓酷刑。
她现在的状况至少比那好一点,至少有光。她这么安慰自己。
她有点怀疑这就是死神所说的惩罚,但潜意识里,她又知道自己还处于昏睡状态,周围的白雾也并非现实世界。但如果说是和之前一样的回忆,那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听到了声音。
啪嗒、啪嗒。
是脚步声。
林溪站了起来,虽然有些激动,但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戒备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人影从那头走来,随之而来的是周围的景物。就像一幕电影由远而近生成,很快,白雾弥漫的空间被色彩、线条填满。
回忆再次降临。
林溪暂时搞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她顾不上思考,而是立刻跟到了爱丽丝旁边。
回忆中的爱丽丝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和林溪之前在回忆中看到的她相比,她的神情已经褪去了少女的天真无忧,却也不是后来全副武装的完美笑容;她不笑,眼神淡淡的,竟然有些像苏慎之。
依旧是绫小路家的长廊。林溪看了一眼庭院,从光秃秃的樱花枝干上推断出这是冬天。
看样子……错过那个关键的秘密了。当时爱丽丝的父亲究竟对她说了什么?林溪不甘心地左右看看,期望能发生点什么事,好让当事人再把缘由说一遍。
但爱丽丝只是安静地往前走。绫小路宅的管家忠一郎,也就是之前曾打晕过爱丽丝的男人,正一路小心地跟在她身边。那恭顺谨慎的模样,和上回深夜藐视爱丽丝的男人,简直像两个不同的人。
忠一郎小声跟爱丽丝汇报着什么,好像是家族产业近况,还有一些人情往来的事。爱丽丝通常沉默,只偶尔回一两句关键的话,语气干净利落,再也没有女孩的爱娇。
林溪突然注意到,她穿的是男装,而且款式很像她哥哥。
“……对了,少主,夫人的墓碑已经刻好,就在花少爷的墓碑旁边。”忠一郎小心地瞧了一眼爱丽丝,立即又重新埋下头,“关于下葬的日期,老爷的意思是,还是希望按照占卜的日子来。”
“不,立刻下葬就好。”爱丽丝简单地回答,“这也是母亲大人的心愿。”
“是,我明白了。”忠一郎应得毫不迟疑。
爱丽丝的母亲去世了?林溪又一愣。她记得,爱丽丝的母亲是个温顺隐忍的女人,在教导女儿时十分严厉,其余时候则恭谨地相夫教子,严格地按照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的方式活着。
也许是受不了长子去世的打击?林溪只能这么猜测。
她注视着爱丽丝平淡无波的侧脸,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对这个敌人的同情。
少年的爱丽丝当然看不见林溪。她站在走廊的光影里,抬手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耳边的碎发,问:“忠一郎,慎之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溪连忙点头,对啊对啊,她也想知道。
忠一郎恭恭敬敬地回答:“慎之少爷最近有苏醒的迹象。”
意思就是苏学长最近一直在昏迷。林溪若有所思,结合上回记忆片段中爱丽丝父亲的话,应该是从爱丽丝听到苏学长叫声的夜晚开始,苏学长就一直昏迷。
她隐隐有种直觉:苏学长的昏迷可能和爱丽丝兄长的去世有关。
那种承受不了暗影污染而变成一滩血肉的场景……林溪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她一边思考,一边也没忘记观察爱丽丝的反应。这个一脸严肃的男装少女,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怔,随后有些惊喜地笑了。这一瞬,她又像回到了过去单纯的时光里。
“我去看看慎之。”
尽管经过了努力克制,爱丽丝的声音还是显得轻快了一些。她换了个方向,快步往大宅深处某个房间走去。
真的是很深的地方。林溪飘了好一会儿,只见到四周草木愈加繁茂,气息也越发幽深,连建筑的外观都变得越发古朴;她还注意到,在各处隐蔽的角落,有灵符的光芒隐隐散发。是一个很复杂的法阵。凭林溪选修课上学的那点东方符咒知识,她不大能看懂,只能分辨出这好像是一个古老又庞大的监控法阵,常常被用于看守宝物或囚犯。
苏学长住这里?
她更加疑惑起来。人的记忆并不是客观的,很难百分百还原真实的过去;那些呈现出来的部分,都是记忆主人潜意识里认为非常重要的事物。既然爱丽丝的记忆如此细致地还原了这里的法阵,就证明这个事实对她很重要。
按下疑惑,她继续等待接下来的场景。
爱丽丝一路推开了七扇门,最后才终于走到某个房间。这间房屋乍一看去和别的地方没有区别,都是很日式的素雅,壁龛里挂着富士山图,素白的瓷瓶里插着几支干花。
唯一和四周有些格格不入的,是一张病床,以及旁边摆放的现代医学仪器。苏慎之陷在里面,双眼紧闭,右手背上插着点滴针。
随后,他睫毛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
室内没有别人,爱丽丝的惊喜轻易漫延出来。
“慎之,你醒了!”
她甚至是用小跑的方式来到床边,小心地捧起竹马的左手,贴到自己脸颊边。
“……爱丽丝。”
短暂的失焦与茫然过后,苏慎之恢复了意识。
和林溪想象的不同,之前始终对心上人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的苏学长,面对激动得红了眼眶的爱丽丝,只是投以淡淡的眼神。他面无表情,唯一的反应就是嘴角动了动,却并非一个笑意。
而后,他缓缓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爱丽丝,”少年的声音发哑,语气却有种生硬感,“这不是我的房间。”
爱丽丝神情微微一僵后,低声说了一声“嗯”。
林溪以为苏学长会追问原因,但他只是点点头,像明白了什么。接着他又问:“花……前辈呢?”
“哥哥……哥哥已经去世了。”爱丽丝苦笑了一下,望着少年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怯怯的,“母亲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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