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嗯”了一声,脸色稍稍好转,伸手要去接那手帕,卫红也是个细心伶俐的人,连忙说道:“我来帮忙,我母亲是医生,我学过包扎伤口。”
叔父听见这话,便让她近前来。
卫红把手帕在我脖子上缠了一圈,在脖颈后面打了个结,果然是手法熟练,又快又舒服。
包好之后,卫红笑道:“这样看起来不像是包扎伤口,像是戴了个围巾。”
我道:“谢谢。”
卫红道:“不用客气。”说罢,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叔父,叔父的脸色又好转了些,朝她微微颔首。
卫红身后的几个女青年见叔父不再发火,都大了胆子,围在最前面,挤着看我,像是再看什么稀奇的怪物一样,目光瞟来瞟去,伸手指来指去,神情又兴奋,又激动,似乎还有些羞赧。
我突然想到自己只穿了个裤衩子,登时也尴尬起来,连忙说道:“大,把我衣服拿过来。”
早有和尚把我的衣服给抱了过来。
看我手忙脚乱的穿,卫红等人都忍着笑,小声的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我摸了摸外套的内袋,婆娑禅果然还在,那我便可以确信自己在水下所看见的婆娑禅从怀中跌落就是幻觉了。
如果是幻觉,那可就真是惊险。如果没有这幻觉,我也不会想到婆娑禅功,也不会默修禅功,绝了声色之相,更不会从那恶龟的阴邪目光中脱身。
万万不料,一场幻觉竟然能救自己一命!
莫非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福祸无门,全是自招?
但是那乌龟口中吐出来的东西,那个带有凹槽和“针头”的“金属片”,到底是我幻象中所见之物,还是真的存在物,我心中仍存疑虑。
我把那乌龟的断脑袋抱了过来,掰开它的嘴,瞪大了眼睛去看它的口中——周围众人不明所以,有的吓得后退,有的反而好奇的向前围观,叔父忍不住说:“道儿,你真的没事?”
“大,我怀疑乌龟的肚子里有东西。”我反复看了那乌龟的嘴,找不到那金属片,料想这东西如果真的存在,那便一定是在乌龟的肚子里。
叔父半开玩笑道:“那龟孙子的肚子里能有啥好货?多半是刘解放的肉。”
“不是说那个。”我凑近叔父,低声说道:“大,这乌龟的肚子里藏着一件邪物,能让人跟它达成交易。你还记得那聋哑船公不?还有那个百川和尚、千山和尚,包括刘解放,都跟那件邪物有关。”
叔父看着我,满脸的不相信,道:“哪里会有这种事?”
我道:“那大乌龟的尸身就在池塘底,捞上来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叔父见我说的认真,沉默了片刻,道:“中,那我下去捞!”
叔父的水性不算是极好的,但是他的锁鼻功修为可是远在我之上的,再加上他有夜眼,可以水下开目观物。因此,他抱着石头,沉入池塘底,将那大乌龟的尸身取上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略微收拾了一番,又嘱咐了天然禅师照顾好我以后,叔父便抱着一块大石,跳入了池塘中,往水下沉去。
叔父一下水,卫红等女青年就越发的放得开了,她们本来还怕叔父,现在只剩下一帮和尚,她们可什么也不怕了。一个个都围在我身边,也不谈女孩子的矜持了,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乱问起来:
“喂,你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
“嗐,听你的口音肯定不是本地的人,你是哪儿来的?”
“哎,你怎么能憋那么长时间的气?”
“咳咳,你究竟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嗯……你将来不会在庙里当和尚?”
“那个,你跟那么大的乌龟打架不害怕吗?”
“对了,大乌龟咬你脖子的时候,你痛不痛啊?”
“……”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有五六个女人,叽叽喳喳的比两台戏还热闹。我被问的头昏脑涨,也不知道该回答谁,索性就闭了嘴,任她们乱问,对谁也不回答。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女青年问了句:“喂,同志,你是用什么东西把龟头给砍掉的?”
这句话一问出来,四周猛然就变得静悄悄的死寂一片——任谁也不说话了,各个都憋红了脸,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看模样,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滑稽。
我正奇怪她们是怎么了,突然有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接着便是“哈哈”、“叽叽”、“咯咯”、“嘿嘿”……各种笑声一窝蜂的响起来,众女青年乱成一团。
那些外围的男青年也各个形容猥琐,窃笑不已。
只有和尚们,眼观鼻,鼻观心,一个比一个宝相庄严。
我迷瞪了片刻,也突然醒悟,原来是最后说话的那个女青年言语中有歧义,让人想歪了。
这可真是……我自己也不由得闹了个大脸红。
“喂!”卫红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大英雄,没想到你也会害羞啊。”
我稍稍一怔,道:“我算什么大英雄?我不算的。”
“怎么不算?”卫红道:“你之前敢冲进火里去救人,后来又敢下到水里除掉那么厉害的怪物,全都是冒着生命危险,这里没有一个人做得到。你不是大英雄,谁是?”
我难为情道:“不是的……”
卫红又道:“其实我跟刘解放不是一类人,我也看不惯他的做法。”
我“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话,但心中暗道:你们都同志了,还不是一类人么?
不过从之前的种种行为上来看,卫红确实跟刘解放是有些差别的。最起码还有些敬畏和良心,不至于那么歹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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