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她出门取食了,甚至还说要去勾搭别的男人,问他在不在意。
他自然不在意,他恨不得手刃她,怎会在意!
可是她很久都没回来。他罕见的没有昏睡过去,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房梁,不知在等着什么。
也是在这时,她回来了,似乎很生气,他匆忙闭上眼,不想被她看见,否则,她怕是又要得意了。
很晚了,她仍旧给他熬了药,再进来时,她的心情似乎比刚刚好了些,走到病榻前,就要一如既往给他灌药,他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将药碗打翻了,伤口被牵扯到,火辣辣的疼。
他怒视她,要她不要再碰她,话却说不下去了,她的额角有一道很长的伤,还流着血。
她什么都没说,他却也能猜到,王府的下人,都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他不认她当妻子,可那些下人眼里,她就是他的妻子,他是废人,他的“妻子”自然也任由人欺辱。
突然,心里有些异样。
打翻了药碗,她很平静,就在他以为她再也不愿管他的时候,她却说“今天打碎了盘子和碗,往后我吃饱了你再吃。”
哭笑不得,却……又让人松了一口气。
她额角的伤已经上了药了,是白绵绵给她的药,他感叹了一声“绵绵还是这么善良”,她似乎有点生气。
她说,自己的那个部位已经养好了,没有毁,他心中虽然恼怒她一个女子谈吐大胆,却还是冒出一丝喜色的,又看一眼她额角的伤口,突然便想活下去了。
所以,自己喝药,自己吃饭。
楚然却似乎……更加生气了,她说,她不喜欢他想活下去是因为白绵绵。
他心里却莫名有点高兴。
这一晚,她给他上药的力道很大,疼的他和第一次上药似的。他紧皱着眉心,忍耐着。
她却有些恼火了,将药扔了,便离开了。
当时已是子时,一着急便问了出来:“去哪儿?”
“找男人。”
找男人。
这么大胆的话,也只有她能说出来!
反正他从未将她当做妻子,她愿找谁找谁好了,却……睡不着,始终睡不着。
吃力的坐起身子,看着窗外,就这么生生熬了一整夜。
清晨,她才终于回来,别的男人送她回来的。
她好像真的有了别的男人,对他爱答不理的,虽然一如既往的熬药,做饭,却看也没看他。
他自己可以吃药了,她便直接将碗往他身边一放。
他心里有些惶恐,所以喝完药,她来拿碗的时候,抓住了她。
甚至……第一次吐露了心声:“不只是因为绵绵,”突然想活下去,不只是因为绵绵,“还因为小柳郁”。
她被他第二句话取悦了,很高兴,再进屋时,又像往常一样叫他“相公”。
这一次,没有排斥。
他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可以慢慢的下地走动了。
楚然一直在一旁擦着那个古朴的青铜器,青铜器不名贵,他不懂她为什么那么宝贝它,却知道那是她唯一珍惜的东西。
身子近乎康复时,他总是看着她,她是凌九卿的人,她知道他的秘密,以后若是想要复仇,不应该留她,应该兑现当初的承诺——手刃了她。
可……下不去手。
最终对自己说:罢了,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她若是泄露给凌九卿,不外乎将这条命再舍了就是了。
他心底,始终有个遗憾。
白绵绵。
这个善良美好的女子,自己如今低入尘埃,再无法拥有了,所以偷偷看了白绵绵,她仍旧天真烂漫,凌九卿将她保护的很好。
轻叹一声,他不能将白绵绵拉入自己血腥仇恨的世界了。
和他在一个世界的人是……是……
呼吸滞了滞,突然便想念那个院落了。
楚然正坐在桌子旁,没有用食。她看见他偷偷见白绵绵了。
看着她的平静,他有些恐慌。
她问他,白绵绵好看吗?
他没应。
她问他,就这么喜欢她?
他依旧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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