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二十岁?也不一定,说不定更大一些,说不定更小一些。”
琼玖正色地说到,“小桃你记住,一个年轻男子,有财有貌,又是气度文才一样不缺,对你又尊重又关心,他就不会属于你。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他既然那么好,何必找像我们这样的青楼女子,江湖上有各种侠女,深闺里有各色闺秀,难道不比我们好?”
小桃双眉一挑,“梅姐,你怎么说这样自贬的话。既然是江湖中人,就没那么多的规矩。”
“我不是自贬,而是自知。”琼玖怅然地看着侧卧的方向,“如果换个地方结识,我也会多想一想是否能成就一段佳话,但在这里不可能。来此的男人都有目的,有的是为了身,有的是为了心,前者庸俗,后者也不一定高雅。怕只怕,那些既不是为了你的身体,也不是为了与你谈心而来的男人,他们对你越好,就表明他们的所求不简单。”
小桃还是不信,“梅姐这么说,倒像是云公子目的不纯。我看香帅与他相谈甚欢,他该不是坏人才对。梅姐不也挺开心的。”
琼玖看着小桃叹了口气,“看来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才让你还是这种性子。不是坏人并不代表是良人,昨夜我开心,不代表今早我不明白。这七天就当是做一场美梦,又有何不好。
入了青楼的女人最怕的不是红颜老去,而是丢了心去做不切实际的梦,这世上即便温柔如楚留香也不是良人,我又怎么能去抓住一缕飘渺不定的浮云。”
如果云善渊知道琼玖把她与楚留香放在都不是良人的高度上,一定会对琼玖的理性更为赞叹。其实她从未想过骗过琼玖,只是来一场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而已,所以对一些事她只会点到即止,不过越过某条线让琼玖在白日醒来后有了奢望。
云善渊送了早点就在杭州城里转了起来,这个杭州城的美景依旧,可是店家全都不同,也就让这座城对她而言成了一座陌生的城。
昨日,她摸清了听雪阁的情况,从已知的线索来说,看不出那里曾发生过一场打斗。传闻有位携带伏魔杖的客人在听雪阁中起了冲突,可是时隔两个多月,这桩事情对听雪阁或是琼玖来说,表面上没有任何影响。
此后七天,云善渊白天继续探查杭州城,并在城中旁敲侧击地打听有关伏魔杖的消息,也是趁此机会重新认识与了解此城。到了夜里,在与琼玖随意聊天后就睡在了她的侧卧里。这几天倒是没再见到楚留香的踪迹。
在第七日的傍晚,云善渊买了琼玖喜欢的糕点,今夜是时候问一问手持伏魔杖出现的人大概是什么情况了。谁想在回听雪阁的路上,她猛然听到前方一阵喧哗,一阵马蹄奔走声在青石板上响起,三匹马冲入人流密集处,却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路边刚开始要摆摊的小贩们都是惊叫连连,又是纷纷避让逃过马匹的直冲向前。
云善渊在嘈杂声中看向前方,道路中的人都是被迫让出了一条路,马上的三人见状竟是起哈哈大笑起来,用鞭子抽打着马匹,居然还要再次加速,完全将街上的行人视作无物。
人群四散开后,谁料有两个小孩傻呆地站在了路中央,眼看那三匹马就要朝着他们直直撞过去。
跑在中间的那个人见到两个小孩,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不屑地叱了一声,“这人自己不长眼,我们压过去!”
能听懂这句话的人并不多,因为它是东瀛语。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马上的男人嚣张至极。
云善渊距离两个孩子起码有百米之远,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当即就挥动右手,三枚铜钱直直地射入了马的眉心中央,瞬间就多出了一个血窟窿。虽说此时更该受到惩罚的不是马,而是骑马的人,可谁让时间紧急,只能先制止马的动作。
三匹马在距离两个小孩不到一米处轰然倒地,而骑在马上的三个人也是跟着侧摔了下来。
显然,他们并不会善罢甘休,刚才中间开口说话的男人,居然是长鞭一挥直直抽向了两个孩子。“不要命的东西,想要救他们是吧,敢杀我们的马,今天不把踹不死他们,也摔死你们。”
男人的话音落下,这鞭子就卷住了两个孩子的腰,想要把他们朝空中抛去。四周都响起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云善渊已在马匹倒地时身形微晃向前窜了过去,却见有一个人在她前方,比她出手更快。那人凌空一跃,一手抱住了两个孩子,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了鞭子,用内劲将鞭子段成了一节节。
挥鞭的男人感到手上一震剧痛,就在适才一瞬间,何止是鞭子被震段,他的手也裂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男人气急败坏地质问,“小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多管我们的闲事!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那女子放开了两个小孩,看向了从头到尾一直很嚣张的三个男人,“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哈,问得好,你看看你周围这些人,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的吗?”
男人伸手指向了四周围观的百姓,而那些小摊贩们都是低头不敢看向这边,而刚才被救下的两个孩子看向了街边的某一处,就放声哭喊着娘亲跑了过去,两个孩子的母亲一把抱住了两个孩子。
然后出乎女子的意料,那个母亲居然开始狠狠地打了两个孩子的屁股,一边打一边对这三个男人赔礼道歉,“都是小孩不懂事跑到了路当中,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些马的死与我们无关啊!这人才是凶手。”
这个母亲显然是没有看出云善渊用铜钱杀了三匹马,而是直指刚才救下了孩子的女子,“冤有头,债有主。三位大人千万不能冤枉了两个孩子,不是他们的错。”
“她说得对,谁让你多管闲事了。现在让我们好好算这笔账,居然敢弄死我们的马。”男人冷哼了一声看向救人的女子,盯着她上上下下扫视了好几眼,邪笑了起来,“我看你这水灵的模样,也就不要你赔钱了,今晚好好陪陪我们,这件事情就算揭过了。”
救人的女子眉头微蹙,在看那母子三人已经趁着空档躲进人群消失不见了。她打量着三个男人,这三人的穿着皆是富贵模样,能在城里那么嚣张也该有某些底气,只是为首的男人手掌还在流血,他凭什么胆敢口出狂言?
女子有些不确定对方的背景,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说些什么。她微微蹙眉,没有害怕,却是显出了三分柔弱之态。
“三位即从东瀛而来,脚踩大明的土地,你们就没好好了解过大明的规矩吗?”云善渊已经走上前来,站到了那救人女子的身侧,将她微微挡在了身后,“不管你们是官是匪,我大明的规矩就是江湖事江湖了,官府对此概不过问。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是想要试一试,大可划出一条道来,纵马杀人,即便是贡使又能如何。”
在听到东瀛语时,云善渊对这三人的身份就有了怀疑,走进一看他们的相貌与装扮便有了大概的猜测,其后见他们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就知道他们并不是东瀛人,却也算不得大明人。
这几日,云善渊了解到不少杭州城的情况,江南一带富贵之地,来来往往的人很杂。其中有一类人在每年年初时总会出现,就是来自于东瀛的贡使。
如今朝廷并不开放对外贸易,也就是说海上与东瀛的贸易是不合法的,当然官不允不代表民不做,除了这些私下贸易外,官面上每年都有一次东瀛贡使来明。
贡使本该是带着物品来朝贡,但是这些年来渐渐变成了趁着一年一度的机会,使团来大明购买物品带回东瀛,使团的人数逐渐增多,而人员构成也从官员向多方面复杂了起来,有商人有浪人。每次都会填满了前来的大船,载着一大批货物回东瀛。
因为东瀛本身也处在战乱状态,中.央政府的控制力很低,这种情况下,一年一次的朝贡收获显然不能满足东瀛的物资需求,就越容易引发各种内外矛盾的激增。临海而居的大明自然也就受到伤害,倭寇犯边并不是一个新鲜词。
只是到了正统年间,大明早就不似永乐年间朱棣在位时的强势,对于倭寇一事并没能有一举铲除的本事。
故而才让东瀛贡使有了嚣张气焰。官府认为满足了东瀛贡使一年一次的货物交易,可以让他们在东瀛国内牵制住那些倭寇的势力。杭州城也是贡船停泊的必经地之一,城里的百姓自是知道这些贡使有多猖狂,官府也不管这些贡使的事情。
云善渊了解地更多一些,这些贡使或说那些倭寇并非全都是东瀛人,也有部分的大明人看到了其中的利益,他们模糊了自己的身份,抛去了对国家之忠与对同胞之爱,可以倒戈相向,把刀锋指向了大明。
眼前闹事的三个男人显然就是这一类,借着贡使的身份胡作非为。
只是官府不管,却不代表江湖中人拿他们没办法。
为首的男子见云善渊一语道破了他们的身份,他是皱了皱眉,“小白脸,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和我们比试,你有那本事吗!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今天我们的马死了,我也受了伤,要是这妞不好好陪我们玩玩,这件事情就绝对没完没了。”
“呵呵,你想怎样没完?”云善渊语气温和,但就在这一瞬出剑架在了那男人的脖子上,“看起来你没仔细去看一眼那马的死状,所以想要亲自体验一番才有滋有味。我就当日行一善,成你之美如何?”
男人显然没想到云善渊说拔剑还就敢真的拔剑,当他感到了脖子上冰冷的剑刃,还有剑刃划破皮肤后的那种刺痛,他才开始害怕起来,语气发颤地强撑着说,“今天,你只要敢动手,就是与我浅井家结下深仇,浅井家绝不会放过你的!”
“浅井?”云善渊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男人,“你确定你姓浅井?明明是大明人却数典忘祖,你厚着一张脸皮,如此活着也是需要不少勇气。别多废话了,三百两银子,我和你磨蹭了那么久都耽误了吃饭时间,赔偿了我的时间损失,你就可以滚了。”
男人气得脸色涨红,他并未有想要拿出银子的打算。而他身边的另外两个男子,看到他脖子上横着剑也是不敢妄动,一时间气氛有些胶着。
云善渊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动了动手中剑,在男人的脖子上又留了另一道口子,角度刁钻、力道刚好,死不了人,流出的血却足够吓人。“要钱还是要命,有那么难选吗?我数到四,你要是还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帮你清一下耳朵。”
男人就看到云善渊笑得冰冷,而那把横在他脖子上的利剑,已经上移指向了他的面门,剑尖上泛出了一道冷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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