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蹙眉。
谢晋道:“赵泽说他本不能那么快脱身,就是这位魏小姐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了几刀,她临死前留了两句话,希望你看在她这条性命的份上保住魏家。”
王彦点头:“没有问题。”
谢晋神色玩味:“我倒有些好奇,那日如果她实情以告,求你垂怜,而非愚蠢至威胁于你,你会不会就应了她?”
“侯爷说笑了,世上哪有如果一说。”
谢晋打量他神色:“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王大人竟然只皱了一下眉头,还真是个无情之人呐。”
王彦神色淡淡:“魏婧到底薄不薄命,想必侯爷比下官更清楚。”
谢晋神色一闪,笑了笑:“王大人既然觉得她没死,为何还要答应保下魏家?”
“这不是侯爷所希望的么?”
谢晋:“啧,大人真是个无趣之人。”
王彦并不搭腔,话锋一转道:“那个高手如何了?可知其身份?”
“听赵泽所言,那人并非是闵家人,是闵家从外面请来的,”谢晋道,“至于身份,当时他蒙着面,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武功路数也十分古怪,赵泽无从可知,不过,那人的左肩受了赵泽一掌,应该伤得不轻。”
王彦:“他是亡命之徒,如今没能护住账本,事必还会找上门来,届时侯爷和赵兄可要小心了。”
谢晋哼笑:“说起来王大人这个靶子可比我们显眼多了,闵家人现在丢了堪比身家性命的账本,难免会狗急跳墙,况且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我看那人多半会来找你,你才应该小心。”
王彦不动声色:“下官自会小心。”
谢晋朝里屋瞟了一眼:“小丫头在你这做什么?”
“练字。”
“小女孩家家,练什么字,莫非宋常山想把他女儿培养成女先生?”
王彦摇头:“那倒不至于。”
谢晋:“最好不是,这小丫头活灵活现有几分意思,要是往后跟他爹似的成了个老古板就太倒人胃口了。”
王彦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不许你、说我爹爹坏话!”
两个男人一愕,见语嫣举着毛笔站在珠帘边上,想做出个怒目圆睁的架势,又因天生胆小,气势缺缺,未能如愿,反是个欲哭无泪的模样。
谢晋见如此,更有心逗她:“我可不是说他坏话,我只是说大实话罢了。”
语嫣:“不许你说!才不是实话!”
“小丫头还霸道上来了,我就说你怎么的?”
“你再说我……”她一下子噎住了。
这辈子除了紫扇她还没威胁过旁人,而且就连紫扇都没给她威胁成过。
她扁起了嘴,眼睛就红了。
谢晋忙道:“说不过就哭算什么本事,你别哭,我们好好讲道理。”又扭头对王彦道:“王侍郎,你也太不够义气了,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我看你就是成心呢吧?”
王彦:“下官不敢。哭是小孩天性,侯爷不必如此害怕。”他生得清冽温润,说这话时还微微带笑,倒显得是淮阳侯少见多怪。
谢晋气得咬牙:“你这……”
两个人说话间,语嫣脸上就有一颗颗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谢晋一呆,以往他见女人哭都是泪痕一点、细声细气,小孩哭才这样猛掉金豆子,可她偏偏又和寻常小孩子哭起来那种呼天抢地的架势不一样,双眸落着大颗的泪,水汪汪地瞪着你,一丝气儿也不出。
真是一脸真心实意的委屈。
此时,衙从刚好自外奉茶进来,一见语嫣哭的模样,拿着托盘的手都抖了抖。
再看小姑娘两眼红彤彤地瞪着的方向,不偏不倚竟是冲着淮阳侯。
衙从心里不齿,堂堂一个侯爷,竟然欺负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谢晋的脸色一变,颇为恼怒:“看什么!”
衙从一个激灵,忙缩了头。
不料他恶言一出,语嫣以为是对着自己,哇地一声就扑到王彦的膝头,哭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简直令人心碎。
王彦一手拍着语嫣的肩头,一手摸着她发顶,一副温柔相慰之态。
谢晋的脸一时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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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官衙终于修缮完毕。
王彦等人将一应物品运回原来的处所,一伙人里里外外搬着东西,忙得热火朝天。
宋常山到时,撞见王彦卷着袖子,正在归置书架上的书,当即沉下脸道:“这群奴才是怎么伺候的,竟还要你亲自动手。”
王彦:“不妨事,书房还是自己归整的好,免得到时找不到要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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