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门之后,陈明霞故意把自己随身的一个双肩背包放在门前的楼阶上,然后自己手持麻醉针躲在门背后面。
屋里的尹强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却发现门外没有人,只有一个背包搁在门口。他自然而然地探出半边身子去捡那个背包,想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趁此机会,躲在门背后的陈明霞一针扎向他的脖子,成功地把他麻倒在地。然后她动作利落地将他拖进屋,关上门,再分别用针尖刺瞎他的眼睛,刺聋他的耳朵。
大功告成后,陈明霞就立刻撤退。她重新背上自己的背包离开了尹家,原路返回自己家。一路上尽量避开有路面监控的大路,专挑弄堂小巷走。
案发第二天,两名刑警就找上门来的行为早在陈明霞的预料之中。
因为,陈明霞很清楚这一系列的针刺袭击案,自己就是警方眼里的重大嫌疑人。只是他们一直找不到相关证据可以证明她与案件有关,所以才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只要相同案件或类似案件再次上演,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跑来找她协助调查。
事实上,陈明霞还觉得警方这回的动作太慢了,居然拖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找上门来。当听说尹强已经死了的消息,她最初大吃一惊。因为她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像以往那样先把人麻翻再刺伤眼晴耳朵。但是他怎么会死了呢?
不过这个问题陈明霞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或许是尹强对麻醉药过敏的缘故。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某些人会对麻醉药物产生过敏现象。麻醉过敏可不是小事,如果一旦发生,又没有及时处理或是处理不当,都有可能危及生命。
尹强如果也对麻醉药过敏的话,那么那针麻醉剂或许就是造成他死亡的原因。陈明霞并不想杀人,只是想对这个恶心的家伙施予惩罚罢了。然而他却因此死了,这让她无法不大吃一惊。不过震惊过后,她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因为她觉得像这种人渣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就当是为社会铲除了一颗毒瘤吧。
陈明霞万万想不到,两名刑警却拿出两张容貌相同的照片给她看,告诉她尹强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尹健。尹健那张留着八字胡的照片,看得她面白如纸。哪怕时隔近一年,她也还是可以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当初对着曹书韵的**大拍特拍的那个流氓。
——这么说,尹健才是那个恶心的流氓,尹强根本与整件事毫无关系?可是,可是我却惩罚了尹强,而且他还因此死了……
一念至此,陈明霞整个人活像是被武功高手点了穴似的,完完全全地呆掉了。
陈明霞极度惊骇的表情,被马啸和雷霆尽收眼底。他们都知道她一定很清楚自己的失误,所以才会惊骇至此。
“陈明霞,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义的,是在替天行道。但是你错了,你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打着正义的旗帜在报私仇罢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行为与当初侮辱曹书韵的赵家三姐妹并没有任何不同。因为她们偏执地认定曹书韵是小三,所以不听她的任何解释就当众殴打她并扒光了她的衣服。而现在,就因为你偏执地认定尹强不是好人,就直接夺走了他的生命。可是你的想法都只是你的主观臆断,你根本没有权利去判决他人是否有罪。但你却一意孤行地非要这么干,结果现在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请问你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吗?”
雷霆长长的一番话,听得陈明霞的脸色更加煞白,白得已经毫无血色。马啸也语重心长地动之以情:“陈明霞,你就认罪吧。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好人,初衷也只是想要做好事,那么,你现在就应该对尹强的死负起责任,而不是逃避责任。你一向很鄙夷那些逃避责任的人,现在你自己应该该不会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吧?”
在发现尹强的死与陈明霞有关后,雷霆和马啸都认定陈明霞这种法外判官的行为绝对不能再继续了。这回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抓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但是,这桩案子与陈明霞之前做的那几桩一样,没有留下任何与她沾边的证据。只不过,她的犯罪行为一直都冠以正义之名,她本人也一直以正义者自居。所以两名刑警在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只能寄希望与她能在意识到自己杀错人后主动认罪。
沉默良久后,陈明霞白着脸重新开了口。她用很轻很轻地声音否认了一切:“两名警官,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尹强,不管他出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走出陈明霞的家门后,雷霆气得冲着楼梯间的墙壁狠狠踹了一脚,脸上的神色是恨不得画个圈圈诅咒人的表情。
“这个陈明霞,亏她以前还有脸还责怪别人懦弱胆小没担当,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嘛!之前她打着惩罚见危不助的旗帜到处惩罚这个惩罚那个,现在自己杀了一个无辜的人怎么就不用惩罚了?这种打死不承认赖到底的架势不也就是不想承担责任吗?最讨厌这种双重标准的人。”
雷霆相信陈明霞应该是误杀了尹强,之前的几桩伤人案她都没杀人,连罪大恶极如童大振都只是被人工阉割了,她更加没理由杀死尹强。他极有可能是死于麻醉药过敏。
而陈明霞在明知自己弄错了人,并且还错手杀死了一名无辜者的情况下,还坚持否认自己与尹强的死与关,这让雷霆无法不对这位一直以为以“正义者”自居的女人愤怒到了极点。
马啸对此也同样愤慨:“双重标准的人确实可恶,用严苛的标准要求别人,却用宽容的心态来要求自己。陈明霞看来也是如此。好吧,既然她不肯认罪,那就只能由咱们想办法找证据定她的罪了。”
雷霆用力点了一下头说:“好,马叔,走吧,咱们回局里重新研究案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来证明她就是凶手。还有,在那之前,你最好派几个人把这个女人盯紧了!她没准会想跑呢。”
“我会安排人手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的。不过她如果真跑了,我倒开心了。那样可以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吗?”
“这倒也是,希望她跑吧。不过,她应该不会那么蠢,这个女人很聪明的,所以一连几桩案子都做得滴水不漏。”
陈明霞的确没有像马啸所希望的那样潜逃跑路,第二天一早,她神色如常地去了医院上班。
两名便衣警察也跟进了医院,一直守在陈明霞工作的综合楼大楼门口。只要她走出大楼,他们就能第一时间跟上去。
这一天陈明霞负责了两台手术的麻醉工作,忙碌到下午两点过后才有时间休息一会儿。趁着这个空档,她离开综合大楼去了一趟五号病房楼。两名便衣警察见她进的是病房楼,照例守在楼下的进出口没有上楼。
五号病房楼第七层的住院患者主要以血液内科的病人为主。吴悠昨天对池清清说过的那位白血病人沙旭东就住在七楼的一间病房里,床号是14号。
陈明霞目不斜视地穿过走廊直接走向了沙旭东的病房。这一回,沙旭东是她的最新目标。在病房门口她停了下来,侧耳谛听着屋里的沙氏夫妇与儿子的对话。
“爸,妈,姐姐还没有答应给我捐骨髓吗?”
“东东,你放心,你姐姐一定答应的,我和你爸会一直求她,无论如何也会求到她答应为止。”
沙旭东不无烦躁地说:“可是都已经好多天了她还是不肯答应,还要拖多久啊?爸,妈,我怕我的身体拖不起。医生也说了,我的病需要尽快做骨髓移植手术。不是吗?”
沙母为难地叹口气说:“是的,医生也跟我们说过了,我们也跟你姐说过了。但是,她还是有些舍不得肚子里的双胞胎,说还想再考虑一下。”
“哪个妈妈会舍得放弃自己肚子的孩子啊!我觉得姐姐很难下这样的决心,不如咱们想办法,帮她解决掉那两个孩子算了。”
沙旭东一番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是沙氏夫妇都不难听懂。沙母浑身抖了一下,沙父则把话挑明了说:“东东,你的意思是,想个什么法子直接打掉虹虹肚子里的孩子吗?”
沉默了一下后,沙旭东低下头看着自己扎着输液针头的手背低声说:“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吗?如果让姐姐自己选,她也会很为难的。咱们又何必让她那么为难呢?”
沙旭东不想死,他还很年轻,他还很想活,哪怕只有一线生存的机会,他也一定要牢牢抓住。而姐姐沙虹对于打掉胎儿捐献骨髓所表示出来的犹豫踌躇,让他极度的焦虑不安。
因为沙旭东很清楚,让姐姐在亲骨肉与他之间做选择是一桩很困难的事。到底是那对双胞胎有机会活下去,还是他有机会活下去,现在全在姐姐的一念之间。他觉得这样被动等待姐姐的决定实在太消极了。所以,他想做一点积极的事来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现在注定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沙旭东当然希望能让自己活下去。至于那对还没出世的双胞胎外甥,他就不希望他们可以顺利诞生了。
对于儿子的办法,沙母忍不住小小声地说:“可是……虹虹要是知道是是咱们设法打掉了她的孩子,她一定会生气的。到那时,没准她会彻底拒绝给你捐骨髓。”
沙父想也不想地就说:“当然不能让虹虹知道了,一切只能制造成一场意外。意外的话,她就怨不了咱们。不是吗?”
父亲旗帜鲜明的支持,让沙旭东憔悴的病容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兴奋地直点头:“对,爸,您说得对。就这么办,想办法制造一场意外让姐姐失去孩子。那样,她就不会再有什么可为难的了。”
沙父很快拿定了主意,“好吧,我出去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找可靠的人帮这个忙。”
下定决心的沙父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躲去了楼梯间里打电话找人“帮忙”。
沙母想了想不放心地跟了出来,她追进了楼梯间,站在丈夫身旁声音哀哀地问:“孩子他爸,真要这么做吗?咱们就不能等等虹虹的决定吗?如果她实在不肯了,再走这一步不行吗?”
沙父已经考虑过了这一点,所以他想也不想地就摇头:“不行,如果等到虹虹正式开口拒绝捐骨髓,再设计让她堕胎就未免太明显了!”
“可是……可是孩子他爸,虹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到底也是咱们的亲外孙啊!你真的忍心吗?”
沙父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咬着牙说::“只是外孙而已,而且还是没出世的胎儿。再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虹虹一出嫁就等于是别人家的人,她的孩子严格来说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东东可是咱们的亲儿子啊!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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