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徵看着苏熠辉披头散发地扯着麻雀,喝着糊糊,她其实吃东西姿势挺优雅的,见鬼了,他居然觉得她有一点点的妩媚之姿,柴徵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妩媚”这个词给吓到了。眼前这个人,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吃完,柴徵刚才出来吃饭的时候,灶膛里塞了两块木柴,这会子锅子里的热水也已经烧开,他拿了水进去擦洗,苏熠辉说道:“洗头我帮你啊!”
他仔细擦洗干净,穿上布衫的时候,听见她又喊了一句,明知道不该让她帮忙,她大大咧咧没什么,自己这怪模怪样的心思,却是……,拉开了门,苏熠辉已经在这家人家的厅里,拿了个陶盆,扔了木柴进去,点了个火盆。既做照明,又算是取暖,见他出来站起来,拿了木盆过来,打了水。
看着她白皙的手伸进他眼前的水里试了试水温,对着他招了招手,他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她拿着手巾给他打湿了头发,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的头上搓揉着,苏熠辉边给他搓揉,边说道:“今天,那老板说是戴坛攻入的燕京,那么完颜兀著去哪里了?你说咱们明天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去探探完颜兀著如今到底去哪里了,大约的路线是怎么走法?”
苏熠辉低着头,仿若在他的耳边说话,柴徵被她的动作牵动,她的话听是听进去了,也不暇思索说道:“听你的!”说着的时候,苏熠辉沾了皂角水,轻轻地揉在他后,耳朵后边这一块地方被她带有薄茧的手指搓揉,简直就是让他的心里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他的背脊不禁崩了起来,脸烫地如同火烧,耳朵边发烫。
苏熠辉拍了拍他的背,道:“起来,我换水!”说着将手巾包裹住了他的头发,把水泼了出去,又去换了一口水,柴徵见她过来,忙把头地下,苏熠辉也没发觉,接着给他洗道:“明天来的人肯定不少都是戴坛的军中的好友,定然会聊些这种信息,我们在旁边听上几句就行。”
“只是人家这样纳妾的宴席,会让咱们进去?”
苏熠辉帮他用清水过了头发,绞干了手巾给他擦了眼睛,递给他道。柴徵用手巾蒙了脸擦,他的脸还是那么烫,不过现在烤着火,也正常吧?他再绞了手巾,擦头发,听她说:“不是说要去的人很多吗?犄角旮旯里的亲眷都请了,他又跟着完颜兀著征战多年了。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我们只说是老家的亲戚就是了。不过,我打算大干一场,只问你敢不敢?”
“跟着你,有什么不敢做的?”柴徵边擦着头发边跟苏熠辉说道。
“那就好!”苏熠辉抱两捆麦草进来,铺在了地上,上面铺了两人的羊皮大氅,苏熠辉是累极,躺在羊皮大氅上,到头就睡。
柴徵借着自己的头发未干,坐在火堆前烤火,看着身边的人,不禁佩服,她来金国这么点时间,就把金国的朝廷闹地翻了个个儿。
老乞力死了,他的儿子们也死大半,还带着自己逃了出来。反观自己这些年来这里做了点什么?不禁唏嘘,不是在别国的土地上,没有办法,而是确实是自己能力有限,人和人差距怎么那么大?转头借着火光看她,闭上眼睛,睫毛纤长,这脸上的皮肤没有脖子里的那一段白皙,却细腻光洁,手不由自主地落要伸上她的脸,快碰上了,又缩回了手。
苏熠辉睁开眼嘟囔道:“柴徵,头发干了吗?快睡觉,明天有大事儿要干呢?你要负责跑路的。”
他应了一声,闭上了眼,躺在她身边,侧过身体背对着她。深秋时节,夜里天气寒冷,她老是往他身边凑,几次他想要开口提醒她,却又怕打扰她,只能闭上了嘴,想起自己那个哥哥是个断袖,难道?真怕自己也有了这个心思……
苏熠辉吃嘛嘛香,最近想念汴京的冰糖肘子,都快思念成狂了。所以对于能去吃个纳妾的喜酒,她提了十二分的精神起来,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早上嫌弃柴徵的糊糊,骑上马,就往涿州去,柴徵告诉她:“宴席是晚上的,你去这么早,吃不到。”
“没关系,涿州城里去找块肉吃!我实在难受死了!”苏熠辉拉着柴徵就出发。
路上柴徵问她:“你这是去吃喜酒,可准备了礼物?”
苏熠辉一拍脑袋道:“有道理!总要送个礼才能表达我的心意吗!”
涿州城也是石敬瑭孝敬他爸爸契丹的一个州,之前属于辽国,归入辽国南院管辖,对于辽国,苏熠辉一直认为那是一个伟大的朝代和伟大的君主,他们这些扎着两条辫子的哥们,比前世里后来的扎着一根辫子的满清朝廷更为开放和包容。辽主当初放过完颜乞力也是他的胸怀。辽国的南北院的设置,采取的是一国两制,南院管理汉人,北院管理游牧民族,如果看看版图的话,不得不说也是幅员辽阔。
大周对于跟金国联合之后能够取得胜利,早早地设置了燕京西路,不过这块地界连口袋了都没到,又被人拿回去了。听人说是,周朝是大太监汪观在这里监军,知道金国的军队在燕京城里的所作所为,得到消息立刻拾掇包袱的带着军队,连奔带跑地撤回了保州。拱手将这个城池送给了金国,苏熠辉也是无语,老天爷啊!这杨会至少还是抵抗了,这个太监真是奇葩中的奇葩了,没办法,不可能要一个没有种的货色,活出带种的样儿来不是?
不过因着是戴坛的老家,加上得来容易,也没什么血海深仇,所以涿州城倒是一派安宁平静。苏熠辉和柴徵骑马进城,守城金国士兵问道:“有没有路引?”
“要什么路引,我们是去给我们戴二叔贺喜的,难道还要路引?”带着如小公鸡般刚刚好的骄傲,让城门口的官兵,明白了小人得志的嘴脸,只能拱手放他们进去。
涿州城之前在大周和辽国和平的时候,作为边贸的大城,这里十分繁华,所以街道上酒楼林立,只是经历了几次战火的抢夺,那些楼上面大多有伤痕,看上去破旧也是真,大多还在照常营业。
苏熠辉拿着金豆子去兑了些碎银,又随手买了一块不值钱的绸缎做礼物,所谓礼轻情意重,大约就是这个意思。找了个酒楼吃了口吃食,摸了摸肚子,舒坦了,再去打听那戴坛的宅子地址,等着下午过去贺喜,吃个喜酒。
戴坛的宅子十分好找,更何况,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简直就是目标明确,指引方便,锣鼓喧天,这个气势还真有娶正室的架子。
在迎客的地方,红纸一张有人专门收礼留名,苏熠辉用她那一笔软趴趴的毛笔字留下了戴荣,戴玉的两个名字,送上了礼物,那负责收礼的下人,看见轻飘飘的一块绸缎,虽然有些瞧不上,但是戴坛出身穷困,所以老家的亲戚大多都是这样礼物,这次衣锦还乡给人看的,更何况两人都是姓戴的想来也是同宗的小辈,这些也没什么可以计较的,伸手请了他们进去。
第34章
里面果然是一堆的军中糙汉, 除了汉人,还有几个剃了头留了两条小辫子的金人。柴徵跟着苏熠辉进去,苏熠辉找了个靠近那些军汉的位子坐下,对着同桌的人笑了笑,一脸地低调有内涵,笑笑不说,同桌的是戴坛的亲戚,问他们俩是什么来头,柴徵说道:“我们是将军帐中的文书!”
“难怪长得这么俊秀,原来是读书人。小伙子今年几岁?”这大爷实在是个大爷, 不知道长得俊俏的不一定是读书人,也可能是神。
“我二十有一了, 他二十二了, 我家里有媳妇了,他还没娶妻。大爷, 您帮他留意留意,他家里田宅还蛮多的咧!”苏熠辉又开始跟人胡扯,那一桌的亲眷中年大叔加上老年大爷十分喜欢这两个年轻人。
到底是纳妾, 轿子抬了进来, 就塞进了房间, 也没有什么拜堂成亲的仪式。酒席开席,菜系混合了南北,很是合苏熠辉的胃口,尤其是那个红烧肘子, 虽然不是汴京城里放了一堆冰糖,甜滋滋的味道,不过也已经很能熨帖苏熠辉的胃。
那群军汉起先开着各种玩笑,炫耀着自己的功绩,或者功能强大道:“老子把那个女人搞地下面都撑破了,你们这群哪个有老子大?”要苏熠辉说,她倒是可以给他提供一根擀面杖,上面还可以有花纹带按摩功能的。。
聊了会子这些乱七八糟的,接着就进入苏熠辉想听的正题了,后面有人道:“周朝的那些脓包,什么时候能有种?都不用打两下就怂地如鹌鹑,蹲在那里任我们宰割!害得我们陛下只能去代州会会韩允那个老东西了。”好了,得到消息了,完颜兀著去代州了。
“能打的没出来,赵翰一家子听说去剿匪了。可惜了啊!还有赵翰的女婿,苏熠辉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你们一直说苏熠辉,苏熠辉,这到底是一个如何三头六臂的人物?让你们听见都害怕?”
“害怕倒是不至于,这个小子,实在太狡猾,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当初辽军被他坑了不知道多少回。听说但凡和他一起参战的那几路,都觉得摸不透他的打法。这次让他死在咱们这里,也算是了了一个心病。”
“不过,听说陛下与他交好。”
“那是,英雄之间惺惺相惜吗!”
“可惜,我等未曾与她交过手。”有人说道。
“也许是夸大其词呢?”
“幸亏没有跟她交过手,你们没听说吗?二太子派出的那个勇士,也是部落里的好手了,被他一拳打死。还是不要遇上的好。”
“难道长得威武雄壮?”
听见这话,苏熠辉觉得自己该拿根套马杆才合适。套马的汉子才威武雄壮吗?
“这倒不是,一张脸清秀地很,就是咱们金国的漂亮女人都没他好看,看了他的脸,你会以为他就是个南朝的书生,但是偏偏却是个狠角色。”那人说道。
柴徵听到这里,脸色紧张,方才问她要不要略微装扮,她说不用,只听她说,那戴坛不认得她,但是听下来还是有人认得她的。被发现了岂不是麻烦?
偏生这个苏熠辉还要侧过头去说道:“兄弟,你认得那个苏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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