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说道:“记得,那时候蓉儿让朕惊为天人!”
高贵妃听到这句话,把手伸到他的胸口轻轻地摩挲道:“桓郎,蓉儿当初见你的时候,也是心怦然而动,不知哪里来的这般少年郎……”她一边念叨着过往,一边解开老皇帝的圆领袍,老皇帝想着到底是她的生辰,好歹依了她。
皇帝将她的手抓住,叫了一声:“蓉儿!”
两人眼看着要激情荡漾,高贵妃张口道:“桓郎,行儿没有管束好自己的王妃,让她借了那日宴会,闹出了那么一桩事来,是王氏之罪,和行儿无关。桓郎对他自幼疼爱,如今却这般冷着他,他很是伤心。桓郎,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之仇,桓郎得个空儿叫行儿过来给您陪个不是。好不好?”
皇帝的脸有些抽搐,看着高贵妃的眼神从刚才的回忆里拉了回来,高贵妃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继续说道:“太子为人霸道,一点点都不懂得谦让,都不肯给行儿面子。好歹行儿是他的兄长。桓郎,太子事事都要压过行儿,行儿娶了王充的女儿,他就要娶蔡相公家的姑娘。他这不是要跟行儿争高低吗?”
皇帝一下子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一直以来因为高贵妃的温柔可人,他从来不去想这个女人说出话的逻辑,但是现在他有些搞不清楚,柴徵是嫡子,是太子。以前柴徵没有回来,或者说根本不知道回不回得来,那柴行就是最年长的,活着的皇子,当然事事以他为先。现在柴徵回来了,那说柴行跟他去争就不合适了,只能说柴徵如今所作所为是否偏颇,什么叫太子事事压过行儿?
皇帝觉得把这个跟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好讲的了,自己的女人就宠着她,原谅她就行,说道:“蓉儿,来我们喝两杯,祝你岁岁年年如花红。”
“桓郎!”高贵妃没有得到回答,想着也换个方式再说,娇嗔了一声,倒了酒敬老皇帝,两人对饮之后,说了些当年的郎情妾意,回忆回忆,气氛差不多就该那个啥了。
两人相携进了内室,金丝楠木的拔步床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薄绡帐子放下,春衫轻薄,飘然落地,老皇帝看着依旧白皙的皮肤的高贵妃正在兴致勃勃地给他解开圆领袍,她的腋下的皮肤松弛,起了褶子,那种垂下来的感觉,让他突然之间胃口尽倒,跟施施浑身光滑,几乎不见毛孔的细腻紧绷的肌肤比起来,这让他还如何下手?
更何况今日在施施那里尚且他都觉得力不从心,高贵妃还不知道反过手去将肚兜的绳子给抽了,老皇帝亲眼看着拿肚兜摘了下来,敌不过岁月的侵袭,当年如花似玉的姑娘,终究是变成了干瘪的白菜帮,开始下垂。
这是人体衰老的必然规律,老皇帝自己也从生龙活虎,已经到达力不从心阶段。然而作为一个皇帝,他没有这个概念,只是对眼前的高贵妃有了评价,与鲜嫩的娇花比起来,眼前这一个实在让他难以入口。
高贵妃伸开双臂抱住了老皇帝腻腻歪歪地再叫一声:“桓郎!”此刻这一声桓郎,跟那个谁一声冷冷清清的:“官家!”比起来,真是让他觉得提不起劲儿来。当年桓郎胜过了官家,而今日却是官家胜过了桓郎,只能说是风水轮流转,新人换旧人。
老皇帝推开了高贵妃说道:“蓉儿,最近朕在参禅,刚刚了悟了一层,今日陪着你用过晚膳了,要去再打通关节。等过几日朕再来陪你!”说完要拉拢衣袍。
高贵妃含着眼泪问道:“官家如此对妾,不知道那柳施施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老皇帝跟柳姑娘那是还在火热当中,与她这个色衰爱弛的妃嫔比起来自然是……他道:“她清冷高雅,即便是布衣荆钗不掩芳华,宫中妃嫔众多,与她站在一起,那也就成了庸脂俗粉。拿周元皓的词句来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陛下也曾说妾,如三月桃花芳菲色,如今却为了一个妓子,这般作践妾!”高贵妃的眼泪说来就来,立马挂了满脸。
“蓉儿,你不该跟她去比,你在这宫里地位尊崇,你还有儿子傍身。她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朕不过是欣赏她的才情与傲气!”老皇帝想想那个施施什么都没有,就心疼。感念高贵妃不知足。
她一边哭一边道:“尊崇?妾也在这贵妃之位上呆了十八年了,皇后之位空悬七年了,陛下可有想过妾,想过行儿?若不是妾这个母妃没用,怎么会让行儿,如今不上不下,不知如何自处?”
老皇帝看着高贵妃如此,觉得她怎么会如此地胡搅蛮缠,皇后之位她不够那个资本,但是他不是也一直没有立皇后吗?她这些年跟皇后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得陇望蜀。
从柴徵回来,就一直这么莫名其妙,不知所谓,今天好好陪她吃一顿晚饭,也要闹腾到这种地步,都这个年纪了行房与否很重要吗?为了这么点事情这般小题大做。由此可见,这个女人到如今也是为权势过迷,所要的不过是她儿子登上他屁股下的位子,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怨气出来,他说道:“蓉儿,你安静些,朕先走了!”
走到回廊之内,老皇帝听见贵妃的房里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他仰头看明月,当初那个温柔可人的蓉儿,就这么没有了吗?心内唏嘘慨叹!
第69章
疼爱的时候千般都是好的, 等到一旦没有了情分,连呼吸都是错。这几天老皇帝总是避着高贵妃,生怕被她堵到,不停地抹眼泪抱怨,她都这个年纪了还学小姑娘那样嘤嘤嘤地哭,不嫌磕碜吗?他真的是头疼不已。
老皇帝见柴徵时常去给居娘娘请安,虽然不是嫡母,但是两人倒是相处融洽。他想起了那个身材已经略微发福,拿着串珠的女人。
居娘娘没想到一年难得踏入她宫里的皇帝会进来,而且还坐下了。她净手, 焚香,再点茶。老皇帝看着那张略微圆胖的脸, 透着一丝和蔼, 让人心内平静,香炉里飘出清雅的香气, 一盏茶端过来,上面浮沫如天上的云朵。到底居妃是书香门第出身,一身的品味与气度不是高贵妃能比的。
老皇帝找了话题道:“康乐家的两个孩子时常来看你吗?”
“常来, 鸿儿特别黏太子殿下, 殿下若是出去了, 有时候就捎带他进来。”居娘娘说道,跟柴徵一起结盟之后,发现这个人是讲你来我往的,所以她也在无时不刻帮衬着柴徵, 毕竟这是个聪明人。
“是吧?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皇帝已经多少年没有关心过她了,突然关心起她来,让她有些意外。
整理了一下思路,淑妃说道:“这些年康乐过得不错,妾就过得不错。都做外祖母了,孩子们身体康健,活蹦乱跳,就是妾最宽慰的事情了。太子仁厚,妾没有个儿子,倒是他把妾当成了长辈来孝敬,妾于心不安。对了,殿下与蔡家姑娘的姻缘,已经让人拿了两人的生辰去钦天监合了,说是天作之合,合该是男长女幼。”
老皇帝看着居淑妃说道:“那就让礼部走章程。他亲娘走得早,又在外边吃了些苦,虽然这次要娶蔡相公的女儿,多少是有些目的。但是也是没有母族的支持,所以心里没有底气的缘故。”
老皇帝这些日子,去掉了蒙在眼前的布,想了又想,加上柴徵日日兢兢业业地在开封府办事,上上下下在做事上挑不出毛病来。
柴徵对蔡青的一些说辞秉承着不去理睬,最多一句就是:“蔡相公多虑了!”让他倒是站在柴徵的边上考虑了起来。
“官家能这么想,妾也替殿下高兴。妾几次劝说殿下多与官家谈谈心,毕竟父子连心,他总是推托,妾瞧着大约是心里对官家还是有些敬畏之心,别看他素日说话那般刚正。不过真要扭捏地讲情分恐怕就不是他的所长了。他总说,做好了事情,就是孝敬了。真是个实诚孩子。只是听他宫里的老太监说,每日不到三更,他是不睡的,日日看卷宗或是读书。陛下也该劝劝他去。”居淑妃如此一说,倒是让老皇帝坐不住了。
他夜里让人带着去了东宫,故意不让人通报,却见书房灯火通明,等他敲门进去,柴徵在那里说道:“宵夜不吃了!”桌上摊了一堆的卷宗。
“徵儿,这是在做什么?”
柴徵抬起头,看见是老皇帝,忙站起来行礼道:“父皇怎么来了?怎么也没人来通报一声,儿臣衣冠不整……”
老皇帝看他一身中衣,边上一张罗汉榻上,放了一床被子,问道:“你看了卷宗,连房间也不回了?”
“虽说是几步路,可睡哪里不是睡?看到累了,往榻上躺一会儿就行了,还走来走去也麻烦。”柴徵挠了挠头道。
“看什么呢?”老皇帝拿起柴徵手里的卷宗,柴徵道:“这是开封府这些年商户的缴纳的税款凭据。儿臣想看看哪些生意更好一些,哪些里面获利更为丰厚一些,若是要调整税赋,该怎么调整?”
“怎么会想看这个?”老皇帝问道,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些。
“王相公的变法,儿臣在金国的时候就想,是不是好经念歪了……”柴徵从变法说起,说道了税赋再到农田水利还有蔡青所颁布的救济之法,尤其是对蔡青的救济之法给了很高的评价说是前无古人的一项新政,安定社稷的良方,变相的也是夸了老皇帝。
“儿臣十四岁去金国,在那里也没书可读,也没有太傅可教,这些东西不过是儿臣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东西,想来也是稚嫩地很。父皇不要见笑!”柴徵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皇帝心里却是不能笑话地,他这些年就光顾着浪费时光了,哪里去好好想过什么东西,听柴徵说出来除了点点头,完全给不出什么建议,但是作为父亲,一个皇帝,他还是要脸面和权威的,转念道:“徵儿,说起你这些年没有好好读过书,也没有听过讲人讲经论道,不如再给你找个讲学?”
“所以儿臣想着蔡相公乃是一代大儒,儿臣想若是娶了他的千金,势必与他的关系能有所缓和,若是能得他的指点,倒是好处颇多。”柴徵诚挚地说着:“只是儿臣回来之后有些事情做得有些操之过急,让蔡相公误会,想来等娶了十二姑娘,父女亲情,定然能弥补一二,也能与相公解开误会。”
柴徵一脸期待地说道,老皇帝却想着这孩子就是诚实,那蔡青岂是个好相与的,他转念想到那个李重道:“徵儿,朕有个人要推给你,这个人熟悉典籍,经纶满腹。比蔡相不差,蔡相公素日政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专心来给你讲。”
柴徵略有失落的表情看在老皇帝眼里,老皇帝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不支持他找蔡青才这般,他笑着说道:“你见了就知道,父皇给你找的人绝对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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