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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像是身处于危险的雪山, 反而身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厅。
觥筹交错间的懒怠与无聊, 好像一切对于权力和金钱的欲望都已经被满足,整个世界唾手可得, 再无什么能够勾起他的兴趣。
池翊音与黎司君之间的距离足够靠近,他甚至能够看清黎司君长长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碎金,理所当然的狂傲下, 竟然也有深重的悲哀一闪而过。
他愣了下,心中对黎司君的描写打上鲜红的问号。
但在因为太长时间的注视而引来黎司君的注意之前, 池翊音便无事发生般转回眼眸,重新看向不远处的玩家们。
“你虽然危险,不可探知,但在我看来,你还不屑于做这种事。就算你存在的本身便是一个谜团,但谜底也足够有趣,毫无动机就对于一个副本中的玩家出手?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池翊音声线平静,没有被眼前的混乱沾染分毫:“比起参与者,你更像是观赏者,明明身在其中却又置身事外。”
他想了想,又道:“就像最初在马家大宅里时,马老爷这个身份……”
池翊音轻笑:“简直是位置最好的观赏席,可以近距离看到所有精彩上演,确保不会错漏分毫。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顾希朝所说的舞台剧,就是最贴切的描述。”
黎司君侧首向池翊音看来,微讶的挑了挑眉,就连恶意也漫不经心的眼眸中,终于有了认真对待之色。
“没有人能够同时是NPC和玩家。”
池翊音轻声询问,却更像是恍惚低喃的自言自语:“黎司君,你到底是谁?”
他没有说的另外一件事,是马玉泽对于黎司君的态度。
在他将马玉泽成功写进笔下之后,便不仅获得了马玉泽的力量,也探知了她真正的灵魂。
——不是在游戏场副本里的NPC,而是有血有泪、真实的厉鬼。
每当黎司君出现,马玉泽就会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但不同于她对池翊音的感激尊敬、对马家的深恶痛绝,当她在黎司君面前,更像是在敬畏他的存在。
就像是寻常人跪倒在神像前,虔诚的将自己的灵魂献给神明,感念于祂的救赎,却也畏惧于祂的力量。
属于马玉泽的这种情绪,一度让池翊音深觉疑惑,直到他又一次在小木楼里见到了黎司君。
即便黎司君的身份是玩家,但池翊音却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的镇定与掌控。
在小木楼时,池翊音主动与黎司君起了争执,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
就连愤怒,也不过是扣在脸上的面具。
除了在书写鬼怪时,为了更好的揣摩鬼怪的情绪,而将自己设身处地带入其中与鬼怪共情,池翊音自己很少会有情绪上的波动。
但对于黎司君,池翊音现在是真切的感到好奇了。
对于喜爱并擅长解密的池翊音而言,黎司君该死的有着吸引力,令他在警惕的同时也不可控制的为之吸引,想要探知黎司君身后共存的矛盾。
黎司君没有将答案告诉池翊音,而在他们面前,玩家们已经陷入了癫狂。
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急,彻底失去了平静镇定,从一开始的诅咒到破口大骂,用手里的登山杖不断的向后猛刺过去,想要把紧贴在身后的人杀掉。
可无论是什么样的攻击和武器,全都无法对那冰雕人形产生真切的伤害,反而从它们的身影中穿了过去,使再大的力气,也不过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这样的状况令所有人都慌了神。
他们或许并不畏惧可以被打到的怪物,但物理攻击根本不起作用,再加上如今身处雪山没有依托……危险变得未知,这让他们失了底气。
那些冰雕人形什么也没做,只是不言不语,好像根本没有攻击力。
但它带给众人心理上的压迫和危险,却是无与伦比的——它就像是死亡本身,时刻跟随在你身边,伺机而动。它知道有关于你的一切,你却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无法提前预防将要到来的攻击。
有人被到近乎崩溃,掏出珍贵的特殊道具反手对准冰雕人形。
道具生效,可冰雕人形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紧贴在那人身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
还是有所变化。
那冰雕人形,竟然开始做出和跟随的玩家一模一样的举动。
玩家歪头,它歪头,玩家举手,它举手。
就像一个忠实的影子。
或者……一个完美的替身。
其他人在发现如此走向之后惊呆了,连忙告知那玩家。
王乐乐见势不妙,也立刻阻止了其他想要掏出道具的人,唯恐他们的攻击反而激活了冰雕人形的危险性,想要暂时静观其变。
可最开始攻击冰雕人形的那玩家,却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啊啊啊啊啊!!!怪物,怪物!滚啊!”
他踉跄后退,摔倒在地,手脚并用的想要从厚厚的积雪中扑腾起来,却被身后的冰雕重重压进了积雪之中。
雪山常年无人,积雪深度足有一米多深,下面还掩盖着复杂的地形,很有可能一脚没踩好就掉进冰洞中。
那玩家也是如此。
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在积雪上留下了一个人形凌乱的印迹,就消失在了厚厚的雪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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