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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翊音连“神”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知道, 又如何才能杀死神?
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最重要的, 是神必须是真实存在的。
并且出现在他的面前,为他所了解,探明属于神明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在长大点之后,池翊音就已经意识到了弑神的想法有多不可行, 甚至说出来为世人听到,都会被轻蔑认为是荒谬。
池翊音虽然从未否定过自己最初的想法, 但也将心思深埋心底,不曾再对任何人言明。
连尝试或者想象的勇气都没有的人,没有资格听到他讲述自己的灵魂。
后来,池翊音成为了小说家,弑神的想法也日渐被埋葬,他更加关注的,是现实中那些饱尝痛苦的非人之物。
甚至连教堂与神明,都渐渐淡出了他的视野,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神的事情了。
直到现在,黎司君将曾经发生在黄金教堂中的故事,讲述给他听。
严格来说,这里并不是教堂,而是神殿,供奉着全世界最圣洁权威的神像。
传说中,这尊被供奉于此的神像,是十几个世纪之前,神职人员虔诚祷告之下,神降临于世行走大地的证明。
祂离开时,信徒恳求祂,降下神旨留存于大地,让万千信徒有得以寄托信仰的载体,令他们可以虔诚祷告,诉说自己对神的信仰与忠诚。
信徒以黄金与珠宝铸造不朽的神殿,建造他们认为可以配得上神的住所,以此来安放珍贵的神像。
神像高高放置在穹顶之下,洁白没有一丝颜色,面容模糊没有五官,却得以令所有朝拜之人感受到凛然不可冒犯的威严,与神对世人的怜悯。
而十几个世纪以来,一代代虔诚的信徒都以珍稀的珠宝与大量黄金,修缮并扩建这座神殿,最终变成了如今黄金神殿的磅礴浩大。
这里甚至被列为世界未解之谜,没有人知道以十几个世纪之前的技艺,到底是怎么在没有一根主梁柱的情况下,建造起这上百米高的神殿是,甚至将纯白的神像摆放在神殿穹顶最高处。
奇迹一般的存在,也令很多信徒对神的真实,更加坚定不移。
但这里并不承担任何信徒日常祷告的功能,更多的是举行大型朝拜活动,与高层神职人员常年驻扎地。
“我曾见到的,是虚妄的世界,是专门呈现在我面前的美好,覆盖了一切阴暗下的罪孽。”
黎司君缓缓垂下眼眸,看向不远处的一尊黄金雕像。
池翊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一点从雕像脚下渗出的鲜血,染在金灿灿的黄金上,格外显眼。
正是他之前注意到的那一处,更因此而对黎司君加重了戒备。
“是死亡……”
黎司君轻轻叹息:“生命在犯下罪孽,信徒以神之名,向自己的同胞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话音落下,黎司君脚下的大地忽然间开始颤抖,一块块黄金地砖被无形的力量掀飞出去,刚刚还金碧辉煌的神殿,一瞬间像是金箔剥落的怪物,露出了原本狰狞可怖的模样。
掀起的狂风扑向池翊音,他棕色的发丝飞舞缭乱在眼前,让他本能的侧过脸去,用手臂挡在眼前。
他现在的体型太单薄纤细,险些被狂风吹刮出去,好在有黎司君在,山岳一般沉稳,将他固定在自己肩膀上,没有让他发生任何意外。
当狂风渐渐微弱下去之后,池翊音才终于能够睁开眼睛,转头向前方看去。
而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慢慢睁大了眼眸,一时间有遮掩不住的诧异。
原本的黄金地砖已经荡然无存,露出了下方的地面,但那并不是寻常的花岗岩石或沙土,而是……
一具具堆砌起来的尸体,血流成河。
那些尸体中,不少人死不瞑目,无神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疑惑的想要向谁询问,却迷茫不知去路,只剩下空洞的眼珠渐渐腐烂,最后只剩下黑黝黝的眼窝,仰视着穹顶的天空与神像。
只有黎司君站立的这一小块地方依旧完好,在穹顶神像之下,是最后的净土。
除此之外,整个神殿的地面都已经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尸体堆砌如砖石,好像他们并不具有生命,只是无机质的沙土。
尸体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看不到干净的地面,数不尽的眼睛在仰视着穹顶,不知是在朝拜,还是在诘问。
池翊音粗略估计了一下,光是他能够看到的这些尸体,如果按照这样沙袋一样一具具堆起来的数量来算,那这些尸体,大概要有几万具之多。
这还不算他没有看到的那些。
没有任何人在面对这样庞大的死亡依旧无动于衷。
池翊音久久无法回神言语。
良久,他才轻声喃喃道:“人祭。”
黎司君惊讶的看去,没想到池翊音竟然知道这是什么。
池翊音抿了抿唇,道:“我在教会孤儿院度过了两年。对于十一二岁的孩子,很少有人会心生警惕,尤其是当我用乖巧的假象迷惑……修女们和院长在我面前交谈,并不避讳。”
教堂?
黎司君愣了下,随即了然。
“不过后来,作为孤儿院的教堂失了火,烧成了灰烬。”
池翊音抿唇笑了起来,好像真的是羞涩纯真的少年。只是他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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