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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那几名舍友真有要做的事情,这才几分钟的时间,她们也绝不会拉下脸走过来。
最起码……十分钟吧。
池翊音悠闲的估算着舍友们的忍耐时间,姿态自然的查看起林云雨藏起来的纸张。
却在刚展开那几张纸的时候,神情一肃。
这上面写着的,全都是与礼堂“闹鬼”事件有关的证词和时间线,是……
林云雨为了证明王莺确实遭受过侵害,所搜集到的证据。
纸张上清晰的理顺了从两年前开始,第一次“闹鬼”的时间和主角,还有当时的天气。
严谨的时间线里,记录着所有林云雨能够找到的证人和证词。
在被林云雨梳理出来的网络传闻背后,每一次的“闹鬼”,都对应一次侵害,还有更多零碎的声音,也都被她细心的从学校论坛和聊天室里翻找出来,形成了严密的证据链条。
光是林云雨发现过的,在这两年时间中发生的侵害事件,就足有近百次。
但是其中很多起事件后面,应该标注证据的地方却显得过于空荡。
有的只写着一个人名,有的写的是教学楼名字,更有的干脆一片空白。
林云雨自己对这些人名地名做了批注。
那些大片留白的人名后面多是跟着“拒绝作证”、“否认事件发生”、“暴躁,攻击性,威胁,否认”、“攻击性应激”……
而在地名后面,多是标注着“受害者当日晚9点从该教学楼下课”、“受害者当日晚10点离开图书馆,途径礼堂”……
池翊音很快就明白了这些批注的的意思。
林云雨不仅知道了王莺受到伤害,试图保护她,并且,她还立刻做出了行动,决心要将这整件事揭露出来,大白于阳光下。
这份名单上的那些人名,就是林云雨已经发现的受害者和目击证人,并且上门拜访,得到他们的证词,想要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但是很显然,更多的证人甚至受害者,拒绝作证。
在明白了林云雨计划的这一瞬间,池翊音只觉得手中这几张纸,重得让他几乎握不住。
这是……正义和公理的重量,更是林云雨生命的重量。
重于泰山。
当林云雨决心保护王莺之后,她所做的并不仅仅是安慰王莺,更要为王莺讨回一个公道,让所有人都知道,那绝不是闹鬼,而是借闹鬼之名行恶事!
她如此想着,也如此做了。
坚决得没有任何动摇。
光是从这份证据上的诸多批注里,池翊音就已经能够看到林云雨在求证的路上,到底遇到过多少艰辛。
团结一致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但想要真的实现,很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利益角度,即便有着相同的经历,但每个人考虑事物的出发点却多有不同。
王莺在被伤害后彻底崩溃,浑浑噩噩。林云雨代替她搜集证据,想要一举揭发恶事。
但很多受害者,并不愿意站出来。
为什么要站出来呢?过去的事情既然没有人知道,那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起来了。
正义?公理?
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清白的名声,以及自己的安全。
‘如果别人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他们一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在我背后窃窃私语,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我,好像我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动物园里供人参观的动物。’
对于她们来说,作证就等于将绑在纱布下面藏起来的伤口,重新挖出来供人参观,无异于二次伤害,让过往的噩梦卷土重来。
‘我必须保持完美,否则只要我的名声有一点污点,别人就会对我判处社会性‘死刑’,认为我整个人都是污脏的,不值得被尊重的。’
在一部分人看来,过错方在受害者,并且任何的“错误”,都可以以点代面否定一个人的全部。
‘她们怎么样又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作证?他人怎么样与我无关,不要来烦我。’
‘如果我作证之后,被那些坏人盯上了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但坏人会伤害我,你不会,所以我只能选择伤害你……抱歉,但请理解,我伤害你也是不得已。’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只有圣母才整天想着帮助别人,过好你自己不行吗?’
……
在林云雨没有整理出来的草稿中,她受过的冷待和白眼,每一笔一划都如此用力。
像是在代替她质问与怒吼。
池翊音修长的手指翻阅过纸张,为这些触目惊心的字眼而皱眉。
他很清楚,当林云雨决定做这件事之后,必然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但是当他真实的看到时,还是心中叹息。
如果这些经历加诸在池翊音自己身上,他连表情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林云雨,她并没有过池翊音曾经遭遇过的事情,她是个十九岁的女学生,刚刚成年,并且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黑暗的一面。
她和池翊音是不同的。
而她的柔软和善良,也注定了她会被伤害。
池翊音无声叹息,眉眼柔和了下来,想要安慰那个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女生。
人的自私本性注定了他们的出发点在于自保,战或逃的大脑反应中,绝大多数人在面对伤害时,选择的都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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