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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复复愈合又被撕裂开的伤口,汇集成京茶所走过的一路上淋漓的血色。
从来都用拳头说话的“教皇”,却第一次的被其他人的人生压得喘不过气,痛苦却又无法改变,只能无力的看着幻觉中的自己凄惨死亡。
像是游戏场满怀恶意开的玩笑。
本应该指引所有人精神所向,保存信徒们精神纯粹的教皇,却反过来要一次次的被指引,被压垮,重新坚定,再压垮……
摔倒后的人可以站起来一次,两次。
可如果每一次站起来之后,都会毫无悬念的再次摔倒,如同受刑的普罗米修斯,一次次的摔下山崖又重新攀爬,永无止境。
那人,还会选择再站起来吗?
或许,是否是躺倒更加开心?
池翊音看着京茶和红鸟大汗淋漓的脸,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在向着心中那个目标,在努力的向前走,拼尽全力想要完成理想。
这是踏上钟楼的最后一段路,看起来如此近,一步登天便可获得最后的成功。却又如此遥远,远得伸出手也无法触摸,每一步抬起脚都重如千钧。
可他们,不曾想要放弃。
池翊音微微笑了一下,也转回视线,继续自己的路程。
只有一直伸手虚虚护在池翊音身后的黎司君,看起来如此轻松,根本没有负担一般。
池翊音讶然:“你什么都没看到吗?”
黎司君缓缓摇头:“每一级台阶都代表着同一个灵魂,音音看到什么,我看到的就是什么。只不过……”
“我早已习惯这样的重量。”
黎司君说得轻描淡写,眉眼不惊,却让池翊音在错愕之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早已经被习惯的是生命的重量,黎司君无时无刻不在看着这样的痛苦上演,他就像是负重而行,对于常人难以忍受的重量,对他来说却是平常。
池翊音和其他两人咬牙坚持并穿行的痛苦,是黎司君日复一日的寻常。
他抿了抿唇,看向黎司君的眼神微微变了。
“你与系统身处同一个阵营,你没有否定我先前的猜测,现在又主动将线索递到我的面前。”
池翊音问:“你就不担心,我会找出你背后的所有秘密?”
真的有人愿意把与自己有关的所有真相,全都告诉他人吗?
那意味着所有底牌都被翻开,每一个生命中痛苦和不堪的时刻,都会被展露在他人面前,再无秘密可言。
即便是现实中从未经受过危险的人,大多都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吧……那黎司君,又是为何?
黎司君却只是微微垂首,代替池翊音注视着他的脚下,虚扶着的手臂不让他绊住脚步。
“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告诉你的,音音。”
他平静的道:“我曾经许诺过你,只要你能找出真相,我就会如实告知。这个承诺,始终有效,我不会欺瞒于你。”
池翊音脚步微顿,眼神复杂,看着黎司君时像是在思考什么,却又在下一秒若无其事的迈开长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两人之间风平浪静,甚至隐隐有更进一步向对方靠拢的架势。
但旁听者的系统却战战兢兢,黎司君说的话让它眼前一黑,唯恐对方直接撕毁协议。
以前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也没有任何应急预案。
但是现在……多了池翊音这个变量,系统可就不确定了。
见池翊音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系统几乎喜极而泣,跪地喊爸爸的心都有了。
【恭喜幸存者池翊音,您的任务“丧钟为谁而鸣”目前进度99/100,请再接再厉!】
要不是场合不对,系统就差没亲自上场,为池翊音摇旗呐喊了。
池翊音唇边笑意加深:【你很害怕我继续问下去?你在害怕什么发生,游戏场的毁灭,还是制约平衡两个存在,两个系统的……协议?】
系统开心的笑声戛然而止。
……草!忘了池翊音本质还是个怪物了!
它开始装死,不敢再多说任何额外的话,让池翊音从它这里获得情报。
【请幸存者不要调戏系统,注意脚下。】
但对池翊音而言,系统的躲避已经足够说明答案。
协议……吗?
他的眼眸暗了暗,若无其事的继续向上攀登,每走一步都要漫长的时间,精神上的压力一层层累加,那是足够令山岳崩塌的重量。
一张张陌生的人脸从池翊音眼前闪过。
那是所有死去灵魂中的记忆,都在池翊音身上一一重现,将他带进自己的人生,以自己的视角去体验这座城市。
——你喜欢这座城市的繁华与耀眼吗?
这是所有贸易最为频繁,声名远播的汤珈城。这里能养育出伊莎莉雅那样美丽的花,也能建起神迹般的万国水晶宫。
可是,你有见过在阳光背后的小巷里,多少人忍饥挨饿,无家可归吗?
垃圾桶里堆积着我们的尸骸,河道里漂浮着我们的腐尸,没有人为外我们收尸骨。
‘最开始的时候,那些死去的人只会在街头巷尾的闲谈中出现,偶尔会刊登在报纸的夹缝中,一笔带过死亡的数量。我以为,那离我太遥远。’
女工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池翊音面前,半透明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距离钟塔最高处的铜钟,不过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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