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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带着笑意,友好的向猴子眨了眨眼睛,甚至连嘴唇都弯了弯,刚刚还惨白不似人类的脸上,忽然就柔和了下来。
好像是家中慈爱的老人,会因为儿孙的归家而笑得合不拢嘴,为儿孙操持饭菜,亲昵的聊着家常。
只不过,它根本就不是个人。
生与死皆没有它的席位。
即便是曾经做了十二年系统,自诩什么都见识过的猴子,还是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冷汗,风一吹,它整个人冷得直发抖。
猴子被那头颅看得头皮发麻,也不管它到底是好坏,连忙把背包合起来,眼不见心不怕。
而最先感受到一颗还活着的头颅带来冲击的池翊音,也在黎司君的怀抱中慢慢恢复了平静,重新站直身躯,抬手推开了黎司君。
“谢谢。”
他的声音中还有些许微不可察的颤抖,但在黎司君担忧的注视下,他还是强制将自己所有外露的情绪压制下去,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别担心,我没事。”
池翊音顿了顿,解释道:“我只是……”
回忆起了曾经在采风时,发生过的事情。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经历了,那时候,池翊音还没有毕业,依旧在学校里准备自己的考试。
而他对大阴村最初的印象,也就来源于学校。
还是个大四学生的池翊音,本来在图书馆里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却听到了转角后的争吵嘶吼。
他走过去,就看到了两名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教授,互相争执到脸红脖子粗。
其中一位是数学系教授,另一位则是民俗学教授,两人是兄弟,多年来在学校里一直兄友弟恭,尤其是数学教授,对民俗学教授总是充满担忧和不安。
即便对方都已经四十岁的成年人了,但数学教授还总是会在对方上课或开会的时候,偷偷在门外看他一眼,确认对方还在,就会松口气离开。
不论数学教授自己是否是有重要的事情,到底忙不忙。
就好像数学教授一眼没看住,民俗学教授就会人间蒸发一样。
而就是这对几十年没说过重话的兄弟之间,却在那天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那时,池翊音大概听了些。
民俗学教授曾经跟随老师前往大阴村,但是七人进山,只有他一人回来了。虽然他在学校做教授安心教书,但这些年,他从未有一天忘记过死去的人们,为此辗转反侧,坐立难安。
‘只有我!只有我活下来了啊,哥!’
民俗学教授眼神绝望,眼眶赤红:‘其他人,一个都没活下来,一个都没有!我何德何能,能在我老师死去的生命上睡大觉,拿着用其他人的死亡换来的生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我要回去找他们!二十多年前我就应该回去了,现在,也只是迟了些。就算是死,我想要和我的老师同学们死在一起!’
两名教授不欢而散。
不久,学校里发生了一件轰动校园的事情。
——民俗学大楼,丢失了一件重要财产。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据本专业的学生们说,那东西一直被锁在院长办公室的保险箱里,但连院长都没有打开的钥匙,只有几位专家有资格打开。
池翊音想起了之前见过的那场争吵,并迅速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他发挥自己的社交天赋,很快就和民俗学的几个老师打好关系,从他们口中,得到了零星消息。
丢失的那东西确实足够贵重,不论它到底是什么,它的丢失都引来了一整个严阵以待的专家团,而民俗学本院的老师,即便是资历最老的老教授,也说不好那到底是什么。
只是,对方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说起来,这件事与池翊音那日看到的民俗学教授有关。
资历老的老人们都知道,在上个世纪末,本院发生过一桩惨事,教授带着助理和学生进山实习,却只有一个学生勉强被保住了性命,就是那天的那位教授。
几十年过去,当年的学生已经成为了教授,而这件事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再无人提起。
只有一件当年留下来的物件,还被沉默的锁在院长办公室里,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那是当年五个回来的学生中,其中一个胃里的骷髅头。
骷髅头被医生想办法取出来之后,却吓得当时在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们半死。
因为那骷髅……口吐人言,甚至像个活人一样,在笑。
胃酸将骷髅严重腐蚀,皮肤脱落,只剩下血红一片的肌肉,和白惨惨的骨头。
就算再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在面对一颗完全没了人皮的骷髅在冲自己笑的时候,也被吓得不轻。
当时在场的人,有几个回家就开始高烧不退,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说胡话,从来没有梦游的毛病却在睡梦中走出家门,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半夜街头这副模样,吓得当时的市民差点以为是僵尸。
而梦游的人,也差一点就摔进江水里。
几人一阵后怕,专家组也请来了道士为几人驱邪,但都效果寥寥,后来还是几人直接住到了道观里,神像力士怒目环视护身,这样才慢慢平息了梦游,邪性褪去。
可那最源头的骷髅,却无论怎样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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