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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以池翊音一向的风评来看,他不像是会抛下同伴独自离开的人。就算事出有因,也会周密筹划准备,为睡着的同伴留下足够的安全保障。
况且,之前他进入偏房的时候,也看到了偏房到处狼藉的模样……有没有可能,那并不是因为发生了打斗,而是为了将尸体放在那里而留下的痕迹?
这样想着,学者大跨步走向偏房的方向,他招呼着几个人和他一起去找尸体,裹挟着风雨冲进偏房大门。
但是没走两步,学者却猛地停了下来。
其余人都已经四处翻找了起来,尤其是看起来最容易藏东西的床底和杂物堆,都被彻底的翻了个底朝天。
可学者却慢慢扭过身,看向窗户旁边。
他记得很清楚,之前还不等他进入偏房时,就先被窗户后面闲置着的几个纸扎人吓了一跳,因此记忆深刻。
包括当时纸扎人的动作手势,甚至是神态。
但是现在……那几个纸扎人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却有了看似微小的不同。
虽然它们还维持着差不多的姿势,乍一看去好像没什么区别,但是,纸扎人之间的位置却换了,原本的甲乙丙三个纸扎人,变成了甲丙乙。而它们高高举起扑在窗户上的手臂,也从左手换成了右手。
没有人会过多关注自己眼角余光的位置。
如果不仔细看,一眼扫过去,似乎就会这样忽略。
但是学者却还是凭着对环境的记忆和敏锐,发现了这些纸扎人背后暗藏的诡异。
他疑惑的歪了歪头,就缓步向纸扎人走去,伸出去的手慢慢靠近,下一秒就会将纸扎人抓在手里。
而就在这时,另一边的玩家却惊呼了一声。
“找到了!尸体!”
其余人都被这一声振奋,连忙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赶去。
包括学者,他也立刻回头往杂物堆的地方大步流星走去,几步就站在最初发声的玩家身边,伸头向内看去。
杂物堆被彻底掀开,每一样东西都展现在众人眼前,而原来被压在最下面的棺木,也因此而出现,并且已经被掀开。
露出了里面蜷缩着的尸体。
并不是人的。
而是……一只苍老的黄鼠狼。
学者在看清那尸体的瞬间,却猛然间头痛欲裂,无数影像在他脑海中闪过,好像相似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像这样的黄鼠狼尸体,他也曾看到过。
但等他在错愕之后再想要仔细回想,却又空空如也,脑海中一片空白。
什么都消失了。
就好像那一秒之间,记忆重置,一切退行到原点重新开始。像一台被清空了所有数据,初始化的电脑,所留下的,只有系统想让他记住的。
学者感受到了难言的茫然,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真实经历,还是只是一个梦境。
但身边玩家们的惊呼声拉回了学者的神智,他迟缓的眨了下眼睛,眼前的景象重新清晰起来。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棺木中蜷缩成一团的僵硬尸体,看到棺木里还残留着本应该是纸扎人身上的纸扎金银挂饰,大脑在本能的运行着,告诉他,这就是前任屋主,也曾经放过纸扎人。
很有可能池翊音在临走前为红鸟做的准备,就与这棺木有关。
但学者的另一部分,却好像从他身体里割裂了出去一般,逐渐飘向更远,更高的地方。
觉醒了“节制”力量的学者,可以最先感受到管理世界的力量变更的瞬间,任何从平衡到不平衡的改变,哪怕下一秒又会重新平衡,也无法逃得过他刹那间敏锐的感知。
而现在,学者并没有感受到世界的变化,却发觉他们所身处的这片空间,有了奇异的改变。
从进入新世界开始,学者就觉得自己像是从长久以来的窒息中,重新活了过来,终于可以畅快的呼吸,就连身体都是轻盈的。
他知道,那是新世界。
——虽然学者所站的高度,并不足以让他知道世界意识与神明之间的协议,也不知道新旧系统更迭的根本原因,不知道在新世界里,世界意识和神明已经双双退离,不再拥有管控的权限。
但光是凭借着力量改变的微小不同,就已经让学者明白,新旧世界,是有界限的。
泾渭分明。
可现在,就在学者觉得自己被重置化了之后,他重新感受到了在旧世界的窒息感。
学者不断的伸手去整理自己的衣领,试图将领子扯开,留出能够呼吸的空间。
身边的众人都聚焦于棺材里的黄鼠狼尸体,学者却向后退去,仰着头神情难受,一直摸着自己的脖子和胸口,张大了嘴想要呼吸。
他还不明白,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世界……这个原本应该在新系统的运作之下,彻底独立在外的第三方存在,不受神明或世界意识干扰的箱庭,本源力量被入侵,力量不再独立。
属于世界意识的力量伴随着暴雨,丝丝缕缕的沁入箱庭,像是无数柔软飘摇的触须,慢慢渗透,占领,妄图吞没箱庭。
再一次占有对世界的管控权。
“你觉得,那些留下的人,会发现这件事吗?”
车厢里,红鸟坐在后排抱着兔子取暖,在昏昏欲睡的温暖中,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们就这样离开,什么都不告诉他们,真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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