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毓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御书房走着,怀里还抱着个谁也不让动的小盒子,紧张兮兮的,连凝香都不知道她带了什么。
今天赵公公说皇上在御书房用膳,她没来给御书房,乍一见也惊奇的很。
书,很多很多书。
有纸做的,也有竹子做的。
赵权朝屋外守门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推门进去。
案上伏着个人,黑金龙袍已经落在椅子下了。
赵权低语:“皇上昨个儿便宿在这儿,怕是才睡了没多久,姑娘不如在这儿先等皇上醒了再说话?”
芮毓心中一阵怜惜,太可怜了,因为有人要害他,他连自己屋子都回不了。
她在御书房垫着脚尖走着,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一会儿拿起这本书看看,一会儿拿起那本书翻翻,竟是无趣的很,最后索性坐到沈绪脚边倚着桌角,看起来奏折。
窸窸窣窣的声音终是吵醒了熟睡的人,他蹙眉微微睁眼,便看到一个双环髻在腿边晃悠,还没来得及惊讶一番,目光下移,竟看到她正喜滋滋的看他的奏折。
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得懂?”
啪嗒一声,奏折从芮毓手中滑落,她惊恐未定的看着沈绪,眉间有淡淡的不悦,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似乎在控诉着,你吓着我了。
“看得懂吗?”他又问。
芮毓的视线飞快从折子中飘过,看得懂的,又不大懂。
没等她回应,沈绪轻声一笑:“等阿毓会说话了,日日到御书房念奏折给朕听,倒是能省不少时间。”
芮毓凝神仔细想了想他这话,念奏折?
像他念话本那样?
赵权听到里头有人说话,这才敢命膳房把菜端上,又架好了桌椅,布好菜这才屈身退下。
此时二人上了桌,芮毓才把她那跟宝似的小盒子拿出来,从里头挑出跟长短适宜的银针,一一试过每道菜,连酒也没放过。
做完这些她鼻尖都冒汗了,小姑娘抬手自己擦去,然后示意沈绪开始吃饭。
蓦地,屋中一阵安静,沈绪凝眉望着一桌饭菜若有所思,良久才说:“是怕有人给我下毒?”
芮毓想到窦良孝,小脸肃然的点点头。
沈绪沉吟片刻:“所以你今日来宫里用膳,是怕我中毒?”
芮毓一想到这个,眼神愈发悲悯的看着他。
忽的,沈绪心中一片暖融融。偌大皇宫,哪一个不是敬他怕他,或想杀他,而有人却怕他死于非命专门来陪他用膳,沈绪嘴角微微扬了扬,夹了块南瓜饼到她碗里:
“吃吧,都是你的。”
芮毓露出一排牙齿小心的啃着今日烤的有些硬的南瓜饼,以防它蹭到凝香今日给她涂的脂粉,像只小仓鼠似的。
而此时宁圣宫内也摆着一桌佳肴,窦氏却食不下咽,因为脚边还跪着个哭哭啼啼的窦良孝。
她被吵的脑仁疼,啪的一声放下银筷:“哀家如何帮你?如何帮你!若是圣旨未下兴许还有转机,可如今圣旨已下,你让哀家如何能劝服皇上?”
窦良孝呜咽了一声:“姨母,我是窦家唯一的嫡女啊,若我嫁给四皇子,那如何是好?”
窦氏心烦意乱的闭了眼,这事难道她不知道吗,可事已至此能怎样呢!
再者说四皇子虽体弱多病,但到底是个皇子,窦家根本没有理由驳了这门亲事。
她摆了摆手:“你退下吧,想着往后还能如何替你父亲分忧吧。”
窦良孝心灰意冷,抹了一把泪,自嘲的笑笑便也退下了,反正太后心意已决,不肯帮她劝说皇上。
只是窦良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到底哪里得罪了皇上!
窦良孝一踏出宁圣宫,她的贴身丫鬟便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窦良孝愤懑的握紧拳头:“她在宫里?”
“奴婢方才听宁圣宫的人讲的,奴婢还听说芮姑娘用完膳常在御花园走动,说不准咱们能碰上呢。”
窦良孝是一定要找芮毓问个清楚,是以脚步一打转便绕去御花园,在长亭下坐了大半天,眼看日头愈来愈大,她面上渐渐有些不耐。
终于,那拐角处露出一抹人影来。
窦良孝甚至都没看清那人是不是芮毓就急忙冲了上去,果然是她。
窦良孝一上来就擒住芮毓的手腕,把人往自己面前一拉,眼里猩红,似乎失了理智,她怒吼着:“你跟皇上说了什么!你到底说了什么!”
她完全忘了,芮毓压根不会说话。
芮毓除却一开始的惊吓,后来竟也恶狠狠看向窦良孝,不等巧阅她们动手便将窦良孝的手指头从自己手腕上一根根掰开,然后又瞪了她一眼。
坏女人,给皇上下药,坏女人。
窦良孝被她看懵了,但一想自己不多就就要嫁给沈越那个病秧子,顾不得别的,推开拦着她的几个丫鬟,哭着拉住芮毓的手臂:“是不是皇上误会了什么?是不是你跟皇上说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啊?啊?”
她问一句逼近一步,芮毓只好跟着她连连倒退,最后不知谁绊倒了谁,二人竟齐齐倒下去。
御花园的小路铺的石子都是形状不规则的,硌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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