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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出仕(士)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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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池和张瑱终于得以进入折桂楼内,它是一栋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风雅文气的二层酒楼。

此时一楼空荡荡的没有一人,都聚在二楼去了。文人或说读书人,都讲究一个登高望远的风雅,像这种写诗吟诗的雅事,他们当然不会选择屈居于视野狭窄的一楼大厅。

两人上到二楼时,场面正热闹。

二三十个读书人装束的客人正在吟诗,吟到精彩处时不免沉醉其中:摇头晃脑,脚步飘忽,真是很有古风古韵的场景。

黎池前世经历的是应试教育,诗赋词曲并没学过几首,今生也只死记硬背了一些诗歌意向,生搬硬套也能堆砌出一首诗来,这样凑出来的诗自然匠气十足——和现场吟出来的大多数诗一样。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默默观察时,黎池得出了个结论:他诗作的水平也就是大众水平。

“黎池兄,他们这一轮已经过了,我们此时正好参与进去。”张瑱嘴里说着、手上就付诸动作,拉着黎池的胳膊就往聚在一堆的人群走去。

“我和我这朋友在一旁听了诸位的佳作,也心痒难耐地想参与进来,可欢迎?”张瑱问道。

“欢迎之至!”

“当然,我们这次只是以诗会友,并无许多规矩,兄台们既有兴致,我们也欢迎至极。”

被拽着胳膊拉过来的黎池,早已回过神,笑容温和地配合着张瑱的话。既然来都来了,随大流作上一两首诗也没什么。

“我们今日诗会旨在以诗会友,自在地赋诗吟诗,因此我们接下来这一轮不限韵且不限字,只以‘天候’为主题,作诗描绘阴晴冷暖、干湿月相、四季昼夜等。好,接下来以两刻钟为限,若在座有朋友提前作出来了,也可提前吟诵。”

黎池品味了一下作诗要求,的确是很宽泛和自由,可以写的内容很多,几乎就是没有要求了。这样的诗写出来很容易,一般人想脱颖而出却很困难,当然非同一般的人除外。

而在作诗这一项上,他黎池就只是个一般人。

于是黎池老老实实地确定切入点……那就写赶考路上的天气变化,为了‘寓情于景’,前两句写景色的话,后两句就抒情言志。

黎池的写诗思路并不罕见,尤其是在这个府试开考在即的时候,十首诗里能有五首诗是写景言志或咏物言志的,大部分都在言说“今朝得中、来日青云‘的志向,是再普遍不过的切入点。

果然,一刻钟还没到,就有作完的人开始吟诗,然后陆陆续续地又有几个人作完,等到已到中段的黎池吟出他所作的诗时,前面已经有了四首‘言志诗’。虽没有一首诗能鹤立鸡群,可在平庸之处也能找出一两处可圈可点的。

黎池吟诗的顺序在中段,作的诗也就是中上水平,一首诗念完之后,也还是得到了一波客气的吹捧,虽不出彩、也没出丑。

倒是张瑱在诗之一道上,比在座大多数人多了几分天资,他特意留到只最后几首时,才压轴念出来:

“造物无言却友情,每于寒尽觉春生。

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1]

张瑱甫一吟完诗句,就响起了赞叹叫好声,纷纷夸赞“好诗!”

在一众学子之中,看起来像是颇有地位的一位身穿月青长衫的学子,开口道:“此诗没有难词拗句,于平顺自然处跃现了张兄的匠心独运:用移情手段巧妙写出了新雷炸响前的富于孕育性的时刻,诗歌虽短小,却隽永清新。此诗甚好,可为世人传唱!”

其他人也能品出张瑱的这首诗是好诗,却无法像这人一样详尽地分析出好在何处,被他这么一解读,众人心中如拨云见月,又忙着夸赞是首好诗。

“诸位过誉了,在下只是一时被诸位激发了诗兴,才偶得这一首诗。”张瑱自谦道。

黎池也不吝感叹是首好诗,跟着一起夸赞了几句。

夸赞过张瑱的诗句后,又有剩下的几个人也将所作诗句吟诵了出来,可到底不如张瑱所作的出类拔萃。

黎池的眼神似是不经意间扫过张瑱那张遮掩不住意气风发的脸,又感觉到对方时不时扫向他的、带着志得意满的眼角余光,黎池只在心里笑了笑,心绪平静地继续和周围的学子说话。

有一张自带笑颜的俊秀脸庞,又自成一身温润翩翩的君子气度,若是黎池笑面对人,很少有人能对他生出恶感,且只一个照面就能让人先存了几分欣赏,之后随着交谈接触的加深,不说即刻将他引为挚交、也能混一个面熟。

之后,黎池在写诗、吟诗和品诗之余,和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说上了几句话,互通了姓名和一些基本信息,若是有缘再次相见定能互相认出、并借此攀谈起来。

至此,黎池今天来折桂楼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黎池正在和一个来自临县浯阴县,同样赴考府试的学子交谈时,听见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

“黎兄竟是浯阳县的县案首?!”

“我若不中则无人可中?黎兄这话说得有舍我其谁的豪气!”

“却也有失君子自谦的风度。”

“的确,有太过狂傲之嫌。”

黎池看了一眼身处众人中心的张瑱,浅浅一笑,眼底有不明的情绪掠过。

张瑱看向黎池时,正好撞上了黎池微笑着看他的目光,那眼睛通透明亮,像是窥见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堪,无措之下立即躲开了目光对视。

张瑱又说道: “那不过是黎池兄的兄长的戏言而已,不过后来也的确证明其所言不虚,黎池兄最后以三个满百的成绩得中案首。”

张瑱搬弄嘴舌却还遮掩着,力求听起来、看起来都似是无心之言,可后续的他人言语走向却有些意料之外。

临淮府辖下五个县,县案首相应就有五个。在浯阳县的张瑱见黎池以三个满百成绩得中案首,便以为其他四个县的案首也都是如此。

可实际上,其他四个县的案首却无一人得到三个满百,只有浯阴县的案首钟离书得了帖经和墨义两个满百,其余三个都只得了帖经一个满百。

在场学子一听,纷纷惊奇不已,“黎池兄竟得了三个满百?!实在了不起。”

刚才和黎池交谈的临县浯阴县县学子也是惊讶不已,转头看向黎池,“黎兄竟得了三个满百?县试张榜时,我也是看了我县案首钟离书的考卷的,帖经和墨义不必说,策问得了九十九,我品读一番后就被钟离兄的文思文采所倾倒,就不知黎兄那得了满百的策问该写得多好了。”

在场的人也渐渐聚到了黎池身边,听到浯阴县学子的话,也有了好奇之意。

黎池正待谦虚地说两句时,又有一学子说话了。

“在下就是浯阳县学子,县试张榜时也拜读过黎兄的考卷,帖经和墨义无一错误之处先不必说,只策问的考卷……那真是答得恰到好处,拿自己和其他人的考题与他的一对比,才知道黎兄对考题的理解简直无一丝一毫的偏移,行文结构和思路丝丝入扣、严丝合缝,辞句并不豪奢华丽、却精辟入理,有返璞归真之感。”

黎池看向说话的学子,那人看着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应该是县试时有过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

“哈哈!”黎池笑声爽朗,趁那浯阳县学子的话告一段落时,插进交谈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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