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连考九日,黎池花了七天时间作答完毕。
剩下的两天时间,黎池就坐在考棚里,无所事事地竖耳听考场上的声响。
随着时间越往后推移,考场上的气氛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东西掉地上的声响开始增多,‘哗啦啦‘翻考卷的声音渐大渐密集,‘嘶嘶‘的低声抽气开始蔓延,及至最后,唉声叹气的长叹声也此起彼伏……
到第九天时,甚至需要三位主考官、八位同考官,分开密集地同时巡视考场,才能镇住考生们。
所幸,直到第九天酉时,锣响三声开始糊名交卷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此次会试的考试阶段算是完美落幕。
至于判卷阶段和张榜公示阶段,对黎池他们这些考生来说,基本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在糊名交卷时,监察学官和三名主考官进入考棚,外面还站着三名同考官。然后由不参与判卷的会试监察学官,上前糊名,以确保考生的答卷字迹只他一人见过。
会试当然也是有监察学官的,只是这人黎池没见过。
黎池站在一旁,双眼盯着看完了他的答卷糊名全过程。
监察学官糊完名和三名主考官出去时,其中一位主考官与黎池的视线对上,然后给了黎池一个笑容。
黎池一边往外走,一边思量那名主考官的笑容。
看来或许那名主考官,是赵俭的人。
主考官中有一个赵俭的人,同考官中或许也有。他又在乡试过后在赵俭的提醒之下,注意了自己的字迹,这次会试作答时就是用的他变改后的台阁体。
这双重保证下,应该能避过有些人的背后操作。
……
走出贡院大门,二月的北地冷风迎面扑来,冷得黎池一个哆嗦!这是他这世第一次体验到,考场外比考场内冷。
上次乡试时,黎池经了一场风寒,整个人瘦得像根麻杆,黎棋和黎湖都差点不敢上去认人。
这次黎池一出来,黎棋和黎湖就赶紧挤上前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和周,你身体没事?”
“和周,这次可要我去请大夫?”
黎池将手中的考篮递到他爹伸过来的手上,“爹,我身体没事,也不用劳烦湖哥去请大夫了。”
贡院外挤满了来接考生的人,人声嘈杂,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于是接到黎池之后,他们也没停留,直接艰难地挤出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出来之后,又往回直接朝黎府走。
一路上,虽黎棋和黎湖都没问,黎池还是主动说起了会试的一些情况……
“所以和周,你自己觉得考得还可以?”黎湖听后总结道。
黎池点点头,“我有七八分的把握。”
“小池子……唉嗨,我这总是嘴瓢,不容易改过来。”黎棋又叫了自家儿子的小名,“和周,只要你觉得有把握,爹就放心了。”
只要黎池觉得有把握的事,那就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这是黎棋当了黎池这虚十八年的爹,总结出来的经验。
没走多久,黎池他们就回到了暂住的黎府。
站定在黎府院墙上的角门外,黎池抬起手正欲扣门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闪身出来一个人。
因那人走得太急,险些与抬手正欲扣门的黎池撞个满怀!
“什么臭东西!臭烘烘的,也敢站在我黎府门外!”
那人看着比黎池要年长些,可能二十来岁的年纪,此刻正用手捂鼻,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黎池。
正欲扣门,门就陡然开了还闪出来一个人,这人险些撞到他身上,然后就是兜头的唾骂……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黎棋和黎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甚至是黎池也有些懵,前世后十多年加上这一生的十七八年,有三十多年没人用这么……浅显粗鄙的脏话骂过他了?
正在黎池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那人像是一秒都不愿多忍受似的,鄙夷地斜视了黎池他们一眼,就捂着鼻子走了……
黎池抬起衣袖,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是有些异味。九天九夜,吃喝拉撒都在那一个小小的考棚内,没有异味是不可能的。
只是出贡院后,一路走来吹了这许久的风,身上的异味已经散去不少,不至于臭到臭不可闻的地步?
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的黎湖,甫一反应过来,就气得话都说不清了!“刚才那人骂什么呢!简直是、是毫无教养!”
黎棋也生气,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走远的背影,然后转回头看向儿子,眼露担忧。
在黎棋这个老父亲的眼里,黎池待人处事即使再周全,他也依旧还是一个少年人,一个顺风顺水长到这么大、周围全是称赞没有骂声的少年人。
黎池垂眼,嘴角自然地牵出一个笑容,没说什么。抬脚跨过门槛,向青朱院走去。
他前世的后十几年,也是被人骂过的,只不过大多都是只敢背地里骂他。即使当面骂他,也是文明人的骂法,用词或许尖酸却没有刚才的粗鄙难听。
骂也骂了,那人骂了他之后又跑得快,连让他怼回去的机会都没给。还能怎样?追上去逮住那人,然后骂回去或者打回去?这不就是狗咬人一口,人还咬回去的典型事例?
在回青朱院的途中,正好遇见了灵仙。“灵仙,你过来。”
“黎少爷,您会试考完回来了?”
“嗯,考完了。你和苏叶两人去给我烧一桶热水来,我要好好洗漱一番。”黎池语气温柔地吩咐道。完全看不出在一两分钟之前,他还经历了被人骂‘臭东西‘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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