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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入睡前,季鸿果然看着余锦年读了一遍书,又抄了一遍,才允许他上床。
余锦年瞎折腾了一天,躺在床上又累又困,他侧躺着看季鸿,这人仍然正面仰着,两手交与胸前,端正得要命。只不过虽然睡觉姿势略微僵硬,可他这张脸还是恬静俊美的,让人百看不厌。
可问题是……你能不能把我的发带还给我?它在你脖子上已经系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了!你要是喜欢这样戴,再去买一条好不好啊!
余锦年死死地盯着季鸿,希望他能自觉一点。可他偏就毫无自觉,待余锦年等得眼皮生胶,四仰八叉呼呼大睡了,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季鸿睁开眼,这才将发带拆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从余锦年颈下绕出来,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他偏过脸看着身旁睡得安稳静谧的少年,用手拨动着少年垂在颈前的结扣,轻道:“睡得这么沉?”
余锦年似乎感觉到脖子上发痒,伸手抓了抓。
“不要挠。”季鸿将他手按在枕上,少年仍没有醒,很快手也放松下来失去了力气。他挺起半身,静静地望着余锦年的睡颜,心下仿佛是有一把细柴在烧,将他心中冷血一点点咕噜咕噜地煮沸了。
然而就算他的心中血全烹沸了又能如何,少年却浑不自知地一根一根地往他心下添加柴火。
“锦年。”季鸿俯视着少年,轻轻地按着他的手,以自己的指尖慢慢地分开他的五指,向下反扣住,掌心相贴的时候,余锦年手上的热度一路送到他的骨骼之间。
自晚上便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的猫突然踱了出来,仰头看着床上的两个男人,今天下午喂它吃虾米的那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另一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仿佛是要把躺着的那个吃掉。
猫咪猛地一躬背,呲溜窜了上去,喉咙里赫赫叫着恐吓季鸿,拿爪子趴在余锦年的喉口,好歹这两脚怪也是给它送过粮食的,还给他烧了洗澡水,它也要保护这个脆弱的脖颈不被另一个捕食者咬断才行。
在季鸿眼里,那猫亲昵地依偎这余锦年,甚至能抱着少年的脖子,而他却只能在雨中悄悄地揽一下少年的肩膀。
他眼中陡然一黯,提着猫的后颈将它赶了下去,锁在房外,再也不让它进来了。
回到床内,季鸿望着余锦年那段绑着花结的脖颈,烧得干苦的喉咙上下一滚,他按住少年的手,慢慢俯低,隔着那朵花结,吻住了少年的喉结。
呼吸着余锦年颈间的气息,季鸿蓦地笑了声,心道,看我,连只猫儿都嫉妒。
……
有了猫,余锦年的生活好像更加的丰富多彩了,他用那两个摔出了豁口的碗给它当了食碗和水碗,还给小叮当做了窝,出去买鱼时,也常常捎回来一大包渔农们卖不出去的碎虾鱼米,给小叮当做猫饭。
——虽然小叮从没把他当成主子,照样是该去哪里浪就去哪里浪。七八日里能有一两日见到它就已是奇迹,有时在外面挨饿挨打挨欺负了,也会回来扒余锦年的房门。如果当晚窗子忘记关牢,小叮当就会深更半夜从窗缝里钻进来,跳上床寻摸个暖和的地方睡觉。
季鸿因此被猫踩醒了好几回,也不知是不是小叮当对季鸿格外的有意见,回回踩他的时候都踩得特别的光明正大,特别的用力,恨不能原地再蹦两下,将他踩吐血。
有时候没地方去了,小叮当难得也会留宿一碗面馆里,白日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扫着尾巴,淡漠地看来来往往的食客,做个安静美好的看板喵。
季鸿常说不要太惯着它,余锦年便很是可怜地道:“它只是个猫崽子啊。”
只不过没过一个月,余锦年便说不出这句话来了。
因为猫崽子它……膨胀了。
原本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猫崽子,如今得两手托着才能抱起来了,且脸大了一圈,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可爱了——小叮当成了大铁铃。
余锦年做了个可怖的噩梦,他梦见自己被人拐进了一个杂耍班,被逼着练胸口碎大石,他被那块大石板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忙伸手抓住了旁边人的手,这一抓,就把季鸿给抓醒了。
此时天外业已蒙蒙亮,也该醒了,于是季鸿起身,将趴在他胸口睡觉的猫抱下来,余锦年顿时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感慨道:“活过来了!什么东西压着我?!”
“你的猫。”季鸿字字顿道。
“啊?我的小叮当?”余锦年一个翻身,看向怨念地坐在脚床上的金色猫咪,他将猫举起来仔细看了看,望着季鸿惊恐道,“怎么回事!”
季鸿无语地坐在床边,擦着脸上被踩出来的梅花印,忍住气道:“还不是你喂的。”
第30章 山药羊汤面
小叮当的脸盘已经圆了一圈,余锦年数次想要给它减肥,一日只喂一顿,拿寥寥几颗虾米绞碎了,用热水泡出腥味来,拌稀饼渣喂它。如此强制减了三两天餐,小叮当瘦是瘦了,却每天恹恹的,显得特别忧郁,仿佛被人抛弃了一样,还时常故意躲起来,叫余锦年去找。
余锦年今日叫一声“小叮当”,明日唤一下“黄胖子”,还有诸如“多啦笔梦”之类的奇怪称呼。
季鸿头一次见到有人会给一只猫起这么多的名字,大为吃惊。
有一天夜里,数日未归的小叮当在窗下嚎叫。余锦年刚给季鸿端来了睡前安神药膳汤,这汤是用干莲子、枣仁与龙眼肉慢煎而成,用时饮汤啜肉,能够心脾双补,安神助眠,他将汤盅放到季鸿手中,听到小叮当凄惨的叫声,忙开了窗,将它放进来。
只见猫儿尾巴尖上被其他凶猫咬秃了一块毛,成了只丑猫。
余锦年将它抱起来,心疼道:“你看它以前多凶,现在都打不过别人家的猫了!减什么肥呀,这点小鱼小虾我还是养得起的!”
季鸿坐在床上,慢慢地饮完药膳汤,又接过少年递与他的漱口水,清了口齿,期间不动声色地将猫赶到床尾,心道,它打不过别的猫难道不是因为它太胖了吗?
胖叮当因为不能睡在余锦年身边,气得“喵嗷”一声,隔着被子咬了一口季鸿的脚趾。
这一口不疼不痒,季鸿轻轻地踢了一脚,那胖猫儿被攘得在床上打了个滚儿,露出了肚子上的白绒毛,好容易翻过身来,季鸿已握住余锦年的手指,将被一盖,不理它了。
“好啦,你们俩不能和平共处吗?”余锦年哭笑不得,他用脚隔开小叮当,用手反攥住季鸿,佯装生气道,“谁再闹,我就把谁踢下床!”
小叮当:“咪?”
季鸿不说话,借着给少年盖被的机会,摸了下他的肩膀,便闭上眼道:“好,睡觉。”
……
也不知是不是药膳汤起了作用,翌日一早,季鸿迷蒙中醒来,少年不见了,猫也不见了,院中传来微膻的羊肉味道。
如今深秋落寞,日升渐晚,天色仍旧微黯朦胧。
他披衣下床,正单手梳理着头发,便听到自灶屋方向洋溢出模模糊糊的歌声,时而掺杂着几声高低不齐的猫叫。这歌儿是他从未听过的,曲调异常的欢快,让本来清冷寂静的早晨格外的鲜活热闹。
季鸿推开门,撞见了早起的清欢,她正拄着拐杖,扶着墙面来回走绕,少年称之为复健,起先清欢每日都会跌倒在地,摔得身上青青紫紫。但这女子心志很是坚定,这几日走得好多了,不再需要人搀扶,已能自行走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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