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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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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鸿就这样过了二十年。

余锦年到膛前,抓了薪柴来烧,心里又嘀咕:“好在遇上我了,不然他这辈子合该要无聊死!”

腹诽归腹诽,干起活来却不含糊,那鱼肉泥腌制好了,便揪出一块块地来先团成团,再压成饼子,放进烧热的油锅里炸。这个季节正是凤鲚洄游的时候,先人尚赞其“河豚愧有毒,江豚惭寡味”,正是说其肉质滑柔、滋味鲜美,是不可多得的鱼之上品。只是春时凤鲚且幼,这些从南边远道而来的又都濒死,炖河汤不那么鲜了,这才退而求其次,做成鱼饼来吃,也不负其滋味。

炸鱼饼的时候,他又见梁下还有新买的肉,就割了一条下来,洗干净后往热水里一滚,再捞出来刮净皮上的硬毛,切成小块。他知季鸿不爱吃太荤的东西,便决定做个清蒸肉,既有荤意思,也不至于太油腻。

清蒸肉听着是清蒸,其实又绝不只是清蒸,其中用料并不比红烧肉要少。

切成块的猪肉一粒粒地用刀尖在皮背上划出花纹,以便能够入味,之后又叫厨娘们给他找来了一块干净的薄棉布,一口大肚瓦罐。余锦年先用鸡汤将瓦罐滚过一回,之后才将桂皮、椒果、肉蔻、茴香等物撒到罐底,上面盖一层棉布,再把划好的猪肉皮朝上整齐摆放到棉布上头。

然后再肉上铺盖葱姜蒜头和菜齑,浇鸡汤,没肉面半寸,并淋少许黄酒以去肉腥,这才能盖上盖,架在小炉上慢火烹烧。如此烧出来的肉既能保持肉的本色本香,又无肉中腥臊之气,且比红烧、酱炖等法多了几许清爽滋味,装盘时去料取肉,一块块猪肉晶莹剔透,色淡而味全,无论下酒还是配粥都是再好不过的了。

有了炸鱼饼和清蒸肉,余锦年又将厨娘们洗好的小菜心也捋条摆顺在篦子里,直接卡在鸡汁锅上蒸熟,这样菜心就会被鸡汁蒸透,达到虽无酱料却口感鲜香的效果,口味淡的人直接便可入嘴,口味重的用酱油鸡汁再勾出个芡来,往上一浇便可。

而之前的鱼饼,文可并素菜下锅翻炒,武可与鸡鸭鱼羊同锅烹烧,还能做鱼饼汤,最简单的便用百里香和芝麻碎末混成一种粉碟,直接蘸着来吃,更是风味独特。

没多大会儿功夫,余锦年已出了三道菜,厨娘们闻着灶上香气扑鼻,都纷纷惊叹于余锦年的手艺。她们这些在大户人家做惯了的厨娘,主子不是达官就是贵族,往日里翻着花样做菜,只朝着怎么精怎么细去想,做出来的好看倒是好看了,反倒忘了一道菜最重要的是好吃。

出了菜,余锦年也觉疏通了筋骨,浑身舒畅许多,便吩咐好厨娘们待会儿去做个小青菜嫩豆腐汤,再仔细的盯着点蒸肉瓦罐里的火,便先端着炸鱼饼回前头了。

回去时天已擦黑,季鸿还没回来,他一手捏着一块鱼饼,轻巧地跳上了台阶,正要回房,目光瞥见走廊那头的一间屋子,门前独挂一盏绘蔷薇纹的灯笼,再低头瞧一眼自己腰间,也是一枚蔷薇玉卵。他以前不知,后来知晓那花纹是季家的族纹,心里便生出些暖洋洋的异样。

这房间他还从来没来过,余锦年端着鱼饼,站在灯笼底下抬头看,看够了,想了想,偷偷地推开门走进去,像是走进一片前所未知的隐秘之地。

推门而入时,眼前所见是一对多宝阁,转进去,则是成片贴墙的书架,上头一层层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册卷轴,再往里去,则是临窗一张小小的卧榻,供人读书困倦时稍事休憩。书架前置着一张宽大清素的书案,案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沓信书,砚台旁的木盒里则搁着几只或圆或方的小章,多是玉质或玛瑙。

他一个个拿起来盖在纸上,辨认章子里头的刻字,可认来认去,也只能看出个“季”罢了。

案旁是一个画筒,插着几轴画,桌上有翻开却未读完的册子。余锦年想象着一道清隽笔挺的身影坐在此处,烛光闪耀,也将他的影子拉长——他本身就仿佛是晕染开的一副举世无双的画。如此想着,他也忍不住坐下来,接着季鸿尚未读完的书,一字字地念了下去。

但季鸿看的书到底枯燥,他画虎不成,自然闷头睡去。

明月升起来了,院中一片银亮。

康和院的门也被人自外推开,一双脚步声轻轻地迈进来,其中一个沉稳持重、眉头紧皱,另一个则低声指责着什么,两人一前一后朝书房走来。闵雪飞着紫服,应是下了朝便一直逗留在宫中,此时才同季鸿一块回来,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季鸿罕见地着了绯服,紧束的朝服衣领勾勒出一段修长如白玉般的脖颈。

“北方如何乱,关着你什么事?近的有绥远将军,远的还有定北侯,无论如何也轮不上你,怎么越王随便勾你几句,你便上钩!”

季鸿微垂眼眸,纵然衣烈焰之红,却眉目冷然,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他想瓮中捉鳖,我也不过将计就计。再者他说的也没错,当年,我季家的确曾败于北雁关外。如今关外风波再起,他指名道姓点我,这并不奇怪,或者说……在意料之中。”

闵雪飞哼笑道:“我看他回京根本不是为了参加春猎,是专程来搅浑水的。这才几日,他已暗中见过了许多人,只怕没等北方大乱,南边就先乱起来了。他今日之言,是一颗拳拳为国之心,到时把你我二人调离京城,倒方了他的便!”

“这些话只落到我康和院里,断不可再带出去。”说着,季鸿忽地停下脚步。闵雪飞转头去看,见书房微敞一缝,房内并无灯光,顿时警惕,走到门前,他正要踹,季鸿猛然又拦住了他。

闵雪飞被拦得一个踉跄,不解道:“做什么?”

季鸿轻轻推开门,月光抛洒入内,便见莹白慢慢爬上书案,而那案上安稳趴睡着一个少年,房间中还隐隐飘散着一股油星的味道。

闵雪飞惊道:“他竟在梅室吃油炸之物!”

季鸿淡淡瞥他一眼,让他放轻声音,只说:“当是累了。”自己往里走了两步,又头也不回地安排闵雪飞,“你先回去罢,之后的事明日再谈。”

闵雪飞:“……”他在家不是吃便是睡,有何可累!若是旁人在季鸿书房里吃一颗枣子,被打断了腿扔出去都算轻的,反而他都吃上了炸物,季鸿却堂而皇之地给人开脱!更何况,我刚进了府,茶都没喝上一口便又叫我回去,倒是我心比较累!

“罢了,走了,不杵在这儿讨人厌了。”

季鸿让下人去送他,自己则步入书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先是端起那碟鱼饼在鼻下嗅了嗅,便知这是少年亲手做的,他嘴上轻斥着“病刚好就忙这些”,眼中却无可奈何地笑了。余锦年侧脸压在书册上,半张着嘴睡得一塌糊涂,季鸿轻轻将他的脑袋拨靠到自己肩头,略一用力,将他从椅上抱起。

已有些吃力了,看来这些日子确实有好好吃饭休养,比前几日刚从燕昶那儿解救出来时胖了不少。

季鸿将他放到小榻上,坐在旁边静静看了一会儿,到底没忍心将他叫醒,门外有厨娘彷徨,似是在寻什么人,见了书房窗内的季鸿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老老实实道:“世子。小公子亲手做了膳食,命奴婢火候好时来叫他,眼下奴婢寻了一圈却也不见小公子人影……”

“他睡了。”季鸿低声道,“先抽了火,待他醒时再热一热呈上来。”

厨娘才走,季鸿指腹轻揉着少年的耳垂,喧躁了一整日的心这才得以沉落于一片宁静,北方战乱苗头也好,南方兵变威胁也罢,朝中如何的风云诡谲,都不如此时静室中一抔皎白月光,和一个睡得眉目平和的人。

他稍稍伏下半身,似是要去吻少年嘴唇。

忽然,笃笃两声。

段明悄悄进来,低道:“世子……夫人派婢子来找,说请您过去一趟。”

季鸿停下动作,问:“去哪?”

段明顿了顿,才说:“祠堂。”

“知道了。”季鸿答,也并无更多波澜,像是早已知道又或者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终究也没再吻下去,只用手指似真非真地摸了摸榻上少年的唇角,便拢衣而起。临走时分明已跨出了房门,忽又回转来,将案上烛灯点起,拿到榻边的小几上,好叫他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一簇温暖橘光,便不至于害怕。

这才出了门:“走罢。”

——

余锦年醒时,眼前影影绰绰,看仔细了才知是烛火,只那烛后静坐着一人,通身的青衣,正垂首作画,但比起他笔下的墨迹,他自己本身倒更像是一副清绝山水,勾着人挪不开视线——如果不是案上搁着一碟与这画面格格不入的鲚鱼饼的话。

被那鱼饼一骇,他才回醒自己是躺在窗下那张小榻上,身上盖着一件薄毯。

天不知在何时暗了下来,原来一不留神竟睡了那么久。

余锦年又躺回榻上,枕着自己一条手臂,从一旁半开的窗扇下,能望见天边的几颗碎星,与院子里藏匿着的小虫配合着闪烁嗡鸣,还真有些不愿醒了。他嘴角扬起一些,兀自闭上眼睛,听季鸿那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的落笔声,好像是沙沙的,涂抹到心头上一般。

有片刻,吧嗒一声,笔杆与笔山相触,余锦年再睁开眼,正撞进一双清冷出尘的眸子里,他伸手,将对方扯入这万丈红尘,扯进欲望交织的凡世中,也扯进自己鲜活湿黏的唇齿之间,烟火气与清檀香肆意碰撞。

待那眸子染上欲念,他又轻巧抽身,问道:“吃了吗?”

“没有。”季鸿两肘撑在少年耳旁,低头看下去,是一双久不经见的明亮弯眸,他平抿的嘴角微微翘起,低声道,“眼睛好了,看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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