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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 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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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闵两家是世交,更多的是权力上的交互往来,但他与闵雪飞却也实实在在有些真感情,虽说往日见面冷言淡语的,可真要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伤重难治的消息,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余锦年自然看得出来,他可不管闵雪飞是为了救谁,是如何为国捐躯、大勇无畏,他只知道人病了就要医,人伤了就要治。虽然闵雪飞此人总是三天两头的看他不顺眼,还有坑蒙拐骗季鸿去娶某某公主的嫌疑,但好说歹说也算是自家阿鸿青梅竹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磁,他再是有偏见,也不能见死不救,因此那两人刚闭上了嘴,他就问道:“连大人说闵公子是中箭,可见了伤在何处?”

连枝瞧了他一眼,也不拿乔,一手抬至身前,越上肩头,犹豫着在胸口上方点了个地方:“约莫是这儿。”

观他所指之处,说不好究竟是伤在皮肉还是伤在筋骨,更不知有没有伤到心膜,余锦年稍加思忖片刻,继续问:“他既是外伤,流血可多?如今是否止住了出血?可有咳喘?咳是如何咳,喘是如何喘,咳中可吐血或有痰?若是不咳不喘,那脸色是紫是白?”

他这样一连串地问,且问得这样细致,让人哪能记得住。

也不知是连枝确有这样速记的本事,所以才年纪轻轻就能在御前侍奉还不出差错,还是这连日的对闵雪飞的病情过分关注,竟真都一一答了上来,很快回忆道:“血已止住了,脸色微有些黯沉,咳嗽是略听见过几声,但并不如何吐血,喘倒是有的,至于痰……这个未曾观察仔细,需得盘问一下伺候闵大人的宫女和太监。”

余锦年暗暗筛除了一些绝不可能的病因,而剩下的那些再往细里鉴别,却有些困难了,非得见了真人才能仔细查验。他心中思索万千,转头看到季鸿眉峰紧皱,便不由伸手过去,在他指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便用宽大袖口遮住彼此手肘,偷偷地去握住对方来安慰他。

连枝瞧见了,一瞬间有些惊异,但也没说什么,扭头避开了一些,当做没瞧见。

过了会,才稍稍侧身,又意味不明地瞥了季鸿一眼,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眼见周围景色一变,前方渐渐多了站岗守卫的士兵,明黄的御字旗在山谷深处猎猎而动,原是已到了热谷地界。

连枝便阖唇,不再说话了。

本该一天赶到的路程,在段明不要命的驱赶下,竟是半个日头就到了地方。抵达热谷入口时,前头的马儿已累得抬不动蹄子,只吭哧吭哧乱叫,再不肯屈尊挪移半步。

几人只得下来,连枝又传了小轿,将他们快脚送至行宫。

热谷之所以叫热谷,顾名思义,一是气候,二是地形。此地周围矮山合抱,满眼的尽是苍翠,山青水绿,却又不过分阴寒,反而微微的有些莫名的暖湿气流拂面而过,头顶一块天空更是一蓝如洗,透彻得似从青绿山水里摘出来的一般,颇有诗意侠气。

令人心旷神怡。

热谷行宫是前朝牵头造起来的,后来几经战乱和天灾,已破烂得不像样子,然而又占着这样一块宝地,若是弃置不用也着实可惜。当今天子便下令翻修重葺,重新盖起了这座易守难攻而又景致秀丽的热谷行宫。

余锦年踩着季鸿的尾巴钻出轿子,好奇地四处打量,行宫算不上巍峨,但金碧辉煌,飞檐勾角,琉璃瓦、漆朱墙,灼灼阳光底下刺晃着人的眼。他跟着在亭廊中穿梭,两侧花墙缤纷,他眼神乱洒,自顾不暇,好险没将自己的来意给忘光。

直见到几名行色匆匆的宫女,住脚朝他们行礼,连枝摆了摆手,挥她们退下,余锦年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入皇家内院。

人命关天,事急从权,要不得诸多繁文缛节,连枝大胆地做了主,没带他们去天子那儿点卯,径直绕过后园,先到了东南角一处园阁中。

正是眼下安置闵雪飞的庭院。

甫一进院,浓烈的苦涩味冲入鼻道,余锦年忍不住捏着鼻子,重重地咳了两声。之后院中薄气散去,他才定睛注意到院中来来往往的人,多是穿灰青袍子的下等伺候太监,有做洒扫的,也有端送盥洗盆子的,更有负责熬药的,虽然行事匆忙,但是有条不紊,分毫不乱,只有抬头见了连枝时,才猛地停住,点头哈腰地称大人。

余锦年只是从连枝的衣着猜他身份不轻,却也没想到是这样厉害,自进了行宫一路来,几乎人人对他恭敬礼貌,少有几个巡逻的军士略略不耐,也未敢当面现露鄙夷。

只是他当时微微落后了几步,才听见那军士不屑地啐了几句,约是几个“阉人”、“狗仗人势”、“以色侍人”之类的字眼。

余锦年望着连枝笔直挺肃的背影,奇怪了一下,随即加快两步跟了上去。

院中架着几个风炉,正汩汩地熬着药,余锦年走过去掀了两只药罐盖子,辨出其中几味药材,多是些平喘降逆之物,另一罐则是早早备下的回阳救逆汤,看来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正查看,屋中忽地有人喊道:“闵大人!闵大人不好了——!”

余锦年立刻止步,调头径直冲进了房间,屋中昏暗,门窗紧闭,人还没咽气呢,就无端的泛着一股死气,令人十分不舒服。有小太监上来拦他,被余锦年一把攘到一旁,喝道:“让开。”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瞧了一眼病榻上大口喘气,似条搁浅死鱼般的闵二公子,也不顾床前还有位御医,立刻回头毫不见外地吩咐那群不知所措,急得团团转的小太监们:“去,拿一截新布,要长,布料要厚实干净,还不能不透气。”

小太监们压根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究竟是谁,纷纷犹豫着,正要去请示当班管事,此时连枝走了进来,波动的衣袖给昏暗的病室卷进了一道清风,他偏首看了眼季鸿,又远远瞧着床榻上的闵雪飞。

随即出声压下房间中的慌恐质疑之声,沉声嘱道:“去,取我房中那匹云绫棉。”

那小太监一阵惊疑,忙小声提醒道:“连少监,那布是……”

连枝一皱眉,剜了他一眼:“哪里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去。”

第128章 蒸馏水

小太监去取布的时候,余锦年抄了剪子,要去剪闵雪飞身上的包扎,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御医终于发了怒,攥住他的手道:“做什么,闵大人的伤已做过包扎!”

“确实是包扎了,”余锦年道,没等那御医点头应和,他话音又急转而下,“你来,贴着他胸膛听一听。”

那御医不知所以,只得俯首去听了听,隔着薄薄一层衣物,他隐约是听到那么一点不寻常的“嘶嘶”声,正疑惑是何动静,就听那不知好歹的少年气势汹汹道:“这也叫包扎么,他胸口都漏了!呼啦啦的往里灌风呢!你们是怕他疼还是怎的,包扎的这样轻,这是要害他!得剪开重新弄。”

事实虽是如此,可这话总听着跟开玩笑似的,什么叫胸口都漏了,闵大人又不是灌了气的尿脬。可御医哪能这么轻易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服输,还要辩解,便见他已经抄起剪刀剪开了闵雪飞的包扎。

闵雪飞这伤已刺破了胸壁,虽然伤口只箭头般大小,但仍是开放性的胸伤。胸壁之下就是肺脏,若不将伤口压紧,外界气压通进胸腔,肺脏就似那被双手捏瘪了的气球,难以正常运作,闵雪飞自然感觉憋闷喘息。所以当下之急,应当是处理这开放性的伤口才是,使这伤及早变为闭合性伤,以给肺脏慢慢舒展恢复的空间。

撕开那布的时候,本是昏沉迷糊着的闵霁忽地睁开眼,呻吟了一声,竟还能有力气抬手去挡余锦年。

“坏了,”余锦年嘀咕道,不得不放缓动作,“布料与他伤口周围的血污粘在了一起……来个人,帮我把他摁住。”

本来还有小太监想上去,一听他后一句话,立刻止住了脚,要是旁的还好说——摁住闵大人还去撕他的伤口?这谁敢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余锦年又叫了第二回 ,窗边不知在想什么的连枝正迈开一步,忽地旁边扫过一阵清风……回过神来,见是季鸿,又将迈出半步的脚收了回来,只默默地伫在原地。

季鸿上前去,唤了两声“雪飞”,闵雪飞似乎听出他的声音来,渐渐放松了身体,余锦年正用清水慢慢地浸湿那块布,以方便将它弄下来,见他清醒过来,趁机对他道:“闵公子,我现在是要救你的命,肯定会疼一些,你忍住。”

闵雪飞是满头虚汗,眼睛晃悠悠落在余锦年身上,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御医脸色不好太看:“你们——”

连枝一直盯着床榻的方向,也不说话,这会儿才像是蓦然回了神,找回了主筋骨,出声淡道:“陈御医,这些天你们也想了不少法子,可有把握能救下闵大人?陛下也有旨,闵大人乃是为护驾而伤,无论如何都得治好他。”

听见这个,那陈御医才似被人掐住了嘴巴的鸭子,瞬间蔫了下来,支支吾吾地没了方才呵斥余锦年的气势。倒也不是御医司如何酒囊饭袋,在其职不谋其事,而是这位闵大人乃是瘀血阻肺,胸阳痹阻,气血逆乱,以至于肺气不宣,营卫阻滞,而且病势汹涌急迫,令人措手不及。

正是因为有御医司的鼎力救治,他才能拖过这两日,若是搁在寻常人家,恐怕早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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