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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 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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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雪飞借着养伤的借口,在滁南一住就是小半月,天也冷了下来,到了得在外头多披一件的季节,夜里也多了露水,不能再敞着窗睡了。他先后去了三四道密折,加上有闵相在京中奔波,终于等来了半只金虎符,可调动江南十府的兵马。

七月初六,大火初降,知暑渐退而秋将至。

有小太监持密诏先至,进了城,下了马,笑盈盈地请“闵将军”安。

接了旨,却不见虎符,正要质问,那小太监皮笑肉不笑地道:“将军稍安勿躁,出兵便得有使者监军,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况且那虎符是何等重要的东西,怎可能交给奴才,自然是在使者手中。大人,请。”

闵雪飞手中一紧,心道莫非是宫里头也走了风声,让冯简那老东西钻了漏子?宦官监军虽是名义上的规矩,但并非次次遵行,这时候派个监军下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那冯简已然不是自己阵营中的人,这监军若是他给塞进来的,那必须得想个办法除了,否则日后行动起来定是碍手碍脚。

进了府衙后厅,厅上有一穿朱着紫的宦官,正背对着他们仰视头顶前任府官挂起一块颇具讽刺意味的“寸心无愧”匾。周围簇了两三个青蓝褂子的小的,都是颇为伶俐的少年人,一瞧就比宫里那些做下贱活计的太监要娇得多。

这战上头准了闵霁做主将,法理上自然是先由他来点副将,只不过这位卫副将是一路随着这位监军一起来的,此时站在旁边的角落里,一脸的怨愤。还有其他几个随军来的武官,俱是满脸的阴鸷懊恨,见闵雪飞走进来,纷纷提了一口气,指着他给大家伙儿们撑场面,省得这阉宦如此嚣张!

堂上那人身材清瘦,脖颈细长,发丝都干干净净地束在冠中,以一支如意头的素玉簪着,腰际缀着一对玉佩,站在堂下的阴影里,看不清脸。旁边那群小的再闹,也没鼓动得起当中那个人,反衬得对方一身冷傲。

闵雪飞愣住了。

对方听到了进门的脚步声,低下头,雪白的手套弄着指上的玉扳指,不冷不热地道上一句:“闵将军来得这样慢,该是在路上就谋划好了,想着该如何除掉咱家。”清凌凌的嗓音,带着宦官特有的软和细,似喉咙上缠着华丽的小绸缎,但说的话却是能杀人。

“咱家倒是不妨事,不过将军这法子可得高明一些,若再是喂毒暗箭之类的小把戏,就太端不上台面了。”

闵雪飞动了一下,又按捺住了。

气氛一下子僵硬,一群小太监一听这话,吓得跪在地上,那卫副将则一把提起了腰间的佩刀,死盯着正中的宦官,杀意毕露。二人第一回 见,连客套话都没有,开场就这样不留情面,搁在别处,便是监军直接与领兵的撕破了脸,这以后行军的日子,可有得罪受、有得内仗要打了。

这也对,闵家公子向来与司宫台不和,监军是司宫台上出来的,又是冯简的亲儿子,自然是向着他们的老祖宗,进了城先给领兵的一个下马威才是正经,不然这闵家的还要以为他们好招惹。

地上的小太监扭头瞧了瞧闵雪飞,见他两手空空,衣着朴素,连张礼单也没带,心中更是轻蔑。他们每次往上孝敬的体己钱够买他身上几十件儿,这据说能舌辩群臣的闵雪飞,看着也不过如此。

闵雪飞没说话,脸上也露出些恼意。

方才监军那种话都说出了口,这闵霁也没见有什么表示,显然就是个不会办事的,往后再回寰怕也难了。地上一个细长眼的小太监眼珠子骨碌两圈,见都已撕破脸了,便没规矩地晃了晃,掐着嗓子小声道:“见了拜也不拜,不过一个戴罪立功的野路子将军,便是什么御史尚书的,见了我们这个,也少不得也要叫一句百岁千岁的,他算个什么东西。”

堂上这个是冯简的亲儿子,以后就要继冯简的钵儿,当司宫台的家,宫城里一半的人要听他使唤吩咐,便是各宫的什么娘娘公主也得巴结着他们,威风是真威风,当权是真当权,比闵雪飞这么个靠着祖上荫功,办个差还办砸了的官儿,不知要强到哪里去。

监军与将军向来是明争暗斗,到最后总会争出个主次,毕竟是一山难容二虎。

那监军转过身来,从阴影里现出一张艳丽的脸来,桃花儿似的眼半垂着,匆匆地从闵雪飞的脚背上乜过,定在那交头接耳的小太监头上,他扬扬手,唤他起来,懒散散地问:“叫什么?”

小太监舔着笑脸,赶上去扶着连枝的小臂:“回连少监,叫进春儿。”

“嗯,你不错。”连枝若有若无地点点头,撩起下摆走到那个姓卫的副官面前,抬手握住了他的刀,没等那卫副官回过神来,锵地一声抽出刀来。进春正得意着,突然的胸前一冷,噗嗤一声,像是屠刀穿进了猪肉,扎在咕咚咕咚跳动的心脏上,他脸上笑还挂着,还能感觉到心尖儿贴着那薄薄的刀刃收缩,一下下地挤出血来。

他又一送,刀尖儿扎出了后背,滚烫的鲜血就跟泉似的,嗤嗤地喷出来。

卫副官眼疾手快地向后撩了一步,跪着的小太监们哆哆嗦嗦地扑在地上,离得近的还溅了满头满脸的血,连闵雪飞也难掩目中的震惊。

狠辣仿佛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连枝将刀抽出,甩了甩递还给卫副官,慢悠悠道:“不错是不错,但得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聪明过头,容易栽跟头。你说他不是个东西,那言下之意,我也不是个东西了?”他一振袖,“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那被刺透了的身躯砰得一声倒下来,血顺着地板四处流,一群小太监们吓得脸色纸一样白,肩头瑟瑟发抖,再没人敢多说一个闲字儿。

连枝就近踢了身边一个小太监一脚,呵斥道:“还不收拾了,等着污大人们的眼?以后谁再犯口舌上的忌讳,也别到我跟前了,自己寻个梁子挂了便是。省得我见了……折寿。”

副官们见了,觉得他这是杀鸡儆猴,只怕以后还有得提防。

太监们见了,觉得他是阴晴不定难伺候,唯恐下一个死的是自个儿。

“是,是……”小的们磕了几个大头,匆匆地将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抬了出去,又进进出出地断了盆子来擦地。方才这一群还趾高气昂的,这会儿闷在连枝脚边,抹迸到他靴头上的血,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更不说抬头看他们的脸了。

殊不知,连枝垂着眼睛,也不敢往闵雪飞那儿看。

闵雪飞挥挥手,副官们咬着牙退下去了,连枝瞧他屏退了手下,忙叫了声“滚”,让一群擦地的小太监也退出去。关了门,便只有他们两个,衙门上屋子都大,空旷,沉鸦鸦的卷着经年老木头的气味,那张理案经卷宗的长桌也斑驳地褪了漆色,空气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连枝被他看得退了几步,抵在那书案上,喃喃道:“我知你要说我凶残冷血,暴戾恣睢,我……”

闵雪飞怒喝:“你不在京中做你的司宫台少监,跑这来当什么劳什子监军!当监军是有何油水可搜刮?宫中那么多孝敬,还不够你花的么!大老远的,跑到我这儿来杀人?”

“……”连枝痛心地闭上眼,抖着嘴唇,负隅抵抗道,“我不来,冯简就要插别人来,那些小的,有几个是冯简的人……”他不得不杀,不然他们就会想着办法找闵霁的错处,千防万防,暗箭难防,先人一步处理干净了,总比亡羊补牢要好。

便是闵雪飞说他无情也好,狠毒也罢,这人,他既是杀了,便不会心生愧疚。

连枝咽了几下,仍觉得嗓子里干,他拨开面前的男人,出了这道门,他就是能与一军之大将分庭抗礼的监军使者,有指挥监管之权,便是闵雪飞,也轻易奈何不了他。挺身要走,闵雪飞突然在身后问道:“是因为冯简要派人来对付我?”

“……嗯。”连枝点头。

闵雪飞闭了闭眼睛:“只是因为冯简?”

连枝心里跳了跳,回过头,看到他从衣领当中露出的少许纱布,看到他这几月瘦下去的脸颊和微微发青的下巴,他知道他吃了不少的苦,心里疼得要紧,之前斥小太监们狠心又绝情,这时站在闵霁面前却语无伦次:“是我想你了……你没有消息,不给我写信,我想你想得厉害!我知道了你在滁南,知道你向宫里要兵。我想来、想来见见你,我——”

说完了便好,说完了不管他领不领情,连枝能亲眼看到他确实无恙,也算是圆了一桩心愿。

可惜没能说完,闵雪飞猛然欺上来,夺走了他的呼吸,口唇间蛮横地闯进来一条软物,冲撞得他上颚发麻。可连枝不敢动,谨小慎微地张着口,任他在其中攻城略地,受罚似的低垂着眼睫,腰肢僵在男人的手里。来不及吞咽下去的唾液溢出嘴角,他觉得发臊,却不敢推开对方,眼睛瞬间就红了。

闵雪飞看他一脸受不起欺负的模样,心底焦气更甚,两臂一托,将他抱上了桌案,低头咬了咬这位监军大人的喉颈。他嗅到的是舟车劳顿的风尘味道,入目的是气派的朱紫官衣。连枝在宫中比冯简低一阶,但出了宫,按律该虚抬一阶方便行走,于是换了紫。这身紫,虽是宦官的紫,与前朝文武百官是不太一样的,但论品级上其实比他还要高一些。

那被一刀穿了心的小太监说的没错,连枝当权又当红,他见了,是该叫一句千岁百岁的。

门外小太监见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迟迟不出来,便敲了敲门:“少监,住处已经收拾好了,您移步?”

“啊……”

小太监着急:“少监您没事罢?”

“没、没事。你先下去罢,烧些热水,焚上檀香,过会儿我回去就要沐浴。”连枝躺在桌案上,遣走了那小太监,才轻轻地推了推闵雪飞,细弱蚊蝇地道,“雪飞,这是在衙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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